唐鹤霄很少问人问题。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少迷茫，一路走下来，顺风顺水。
从小学的时候开始，他就是模范学生，品学兼优，除了话少还毒舌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缺点。
他本人的生活其实挺无趣的。
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他的生活太简单了。
父母希望他当个医生，他一路走下来，就是为了当医生而努力，大学考上了全球最好的医学大学，成绩优异。
读书回来后被外国挽留。
唐鹤霄选择回国，进入到帝都最好的医院，从医师助理到主治医师他只用了三个月。
并且，医学泰斗闻禾渊是他的干爷爷。
闻禾渊这个人生活完全不靠谱，每天咋咋呼呼，大事小事都叫唐鹤霄去办，也就造成了唐鹤霄一直跟在闻禾渊身边，帝都的医学大佬圈子都认识唐鹤霄。
按照社会精英的标准，唐鹤霄已经是成功人士中的成功人士。
加上他帅气的外貌挺拔的身材，倒追他的女性不计其数。
这样的他，在自己最擅长的医学上却遇到了瓶颈。
唐鹤霄静静地看着顾若兮。
顾若兮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是在向她寻找前进的方向。
作为心灵导师的若兮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画面了。
她转过身，拖过一个椅子坐在唐鹤霄面前，唐鹤霄有些拘谨，人舒展地站着，手却悄然握紧，手心的汗让他很不舒服，也不想让顾若兮看见。
他见顾若兮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
“我是不是问的太多了……很不好意思，打扰了。裴显的病情有很大恢复的可能，不过这种案例是全世界首例，也引起了很多关注……”
“你做手术是为了什么。”
顾若兮开口，打断了唐鹤霄转移话题言不由衷的话。
唐鹤霄薄唇绷紧。
“因为……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顾若兮没想到这个东西还有假话？
“假话吧。”
“我热爱医学，我愿意为医学事业献身，我做手术是为了让患者的家属重现笑容。”
“那真话呢？”
“我也不知道。”
唐鹤霄回答的干脆利落。
他穿着的白大褂非常干净，衣服口袋里放着一根笔还有一个银链怀表，看起来贵气又优雅。
谁都相信他是最年轻最优秀的医生。
而他对顾若兮说。
“我也不知道做手术是为了什么。你去问很多人，他们读书是为了什么，可能会回答，为了变优秀。我觉得变优秀不如说为了多挣钱来的真实。”
“我一直走着一条路，开始不是因为多喜爱，而是因为所有人都要求我，走这条路。走的久了，我也就习惯了。”
“救人，对我来说，是从大学开始就养成的习惯。我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波动……”
唐鹤霄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是这样。
但他确实是这样的。
“我挺喜欢尸体的。我看躺在手术台的人，就像一个尸体。或者是一个精密的仪器，而我做的就是将这仪器损坏的部分修好，故障的部分改好。”
“我一直觉得我和汽车修理工也挺像的。”
唐鹤霄笑笑。
“我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和波动，手术也一直做的很好很成功。”
“直到……”
他低下头，唇线绷的笔直。
唐鹤霄轻声说。
“直到……当时顾己辉的手术，我的手抖了……”
顾若兮听到这里，内心莫名浮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卢影那么多垃圾小说的熏陶再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这情节，怎么这么像耽美小说？
一个禁欲医生攻，许久未动的心湖，突然起了波澜？
一入腐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若兮的节操还是在的。
顾若兮却不知不觉双手交叠，认真地看着唐鹤霄，示意他。
“继续，你对顾己辉……不是，你当时为什么这样？”
唐鹤霄没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有发现若兮的不寻常，在他的认知里，也绝对不可能想到冰山女神若兮，竟然腐了？
顾若兮这只是开始腐而已。
她周围这么多单身美男，如果真的腐起来那还得了？
唐鹤霄继续说。
“我当时，很怕他出事。”
“我怕他死了。”
顾若兮内心又响起了奇怪的内心活动。
她自己都没想到——
这绝对是cp了！
不过唐鹤霄是单相思？
顾若兮清晰的思维里突然出现这些东西，让顾若兮有点烦，她抬起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唐鹤霄以为顾若兮不耐烦了，也长话短说。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起他的死，我接受不了他死在我面前，所以当时，我害怕了，他的手术，我没有亲手去做。”
“这两年内我一直在自责，如果这个手术我亲手做了，会不会不一样，顾己辉是不是会醒的早一些？”
这样，若兮你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唐鹤霄的紧张，第一来源于他对于生命的敬畏，第二来源于他对若兮的担心。
顾若兮在意顾己辉。
唐鹤霄知道。
所以他没办法去想，如果顾己辉死了……
若兮得多难过。
但是他不可能和若兮说这种话，这是一种亵渎。
他长话短说。
话是短说，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引起歧义。
顾若兮听明白了。
她应该是听明白了。
唐鹤霄喜欢顾己辉，也不一定是喜欢，但是有愧疚之情。
顾若兮盯着唐鹤霄看了一会，突然又想起了她刚从村里回来，由于失忆不了解这几个哥哥弟弟而查到的传闻。
其中就有。
顾家人基因里面带着“基佬”的基因。
因为，从顾凌夜到顾衍，顾寒再往小的算，这些人竟然都没有谈过恋爱！
一次都没有！
不是基佬是什么？！
全部同性恋啊！
如果这是真的……
“他不会怪你。”
顾若兮温声说。
“他醒了，如果他知道，也只会感激你。”
唐鹤霄说。
“可是我……”
“没有可是。生命是否死亡，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顾若兮看着他，说道。
“我们能做的，是挽救。是从死神手里将人抢过来。我们不是命运，就算无能为力，也不用怪自己，只要尽力了就行。”
唐鹤霄听到顾若兮这么说，心里松了。
“若兮，其实我是为了你……”
顾若兮明白。
为了你哥哥。
“我懂，我都懂，我可以帮你传达。和做手术一样，尽力了，就不后悔。”
唐鹤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