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声在夜的酒店宴会大厅响起。
细碎的灯光下，坐在钢琴旁的少女仿佛站在星河之中，控制星河倒转。
美的如同神祇。
白皙的手指在钢琴键上悦动，黑白色的琴键如同精灵一般，演奏出动人的音乐。
哪怕是站在门口的音乐学院的学生们，也没有听过的音乐。
扶着老人的少女微微蹙起眉，仔细分辨着。
“这是什么音乐风格？没有听过。”
这个音乐很难说。
听起来华丽之中却带着一种东方式的优雅，在温柔之中还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寂寞。
无法言说的好听。
也无法定义。
起码从他们这种专业研究音乐，尤其是钢琴音乐的人来说，无法分辨这属于哪个流派，无法追溯根源。
少女的眉心蹙的更紧。
她长得很漂亮，是一种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起来的漂亮。
皮肤雪白，衣着得体，长长的裙子落在小腿上，罗马绑带的鞋子带着小小的鞋跟，看起来优雅不失温柔。
她忍不住看向旁边落泪的师父。
钢琴国际大师，坐在音乐殿堂最高宝座上的钢琴家，罗禄。
“师父，你也是被这个钢琴声感染了么？这个琴声中确实有很多听起来很悲凉的部分，但是悲而不伤，好像在表达什么？”
“《人间失格》”，老人突然说，他眼泪汪汪地看着坐在钢琴前的少女，“是《人间失格》，又不光是，是她的《人间失格》。”
“她已经看到了希望，改变了。”
老人这么说着，站在灯火通明的酒店大门口，没有进去。
风吹过。
撩起他花白的头发。
他老了呀，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他就老了。
跟在他身后的少女愣了一下之后，赶忙乖巧地说道。
“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么？还是师父眼光好，这样直接就辨认出来了。徒弟还是才疏学浅，很多东西不懂呢。”
“不过太宰治最后不是自杀了么？为什么说他改变了？”
少女眨眨纯洁的眼睛，向老师求教。
他们身后，站着三个黑衣的保镖。
还有一些音乐学院的学生。
这些人都是为了求学请教来的。
帝都的钢琴大赛就要举办了，全国乃至全球所有适龄的优秀的少年少女们都汇聚在帝都。
这次，钢琴大师罗禄会挑选一个学生收为关门弟子，悉心教导。
罗禄并不是没有弟子，但是都是音乐学院其他老师在教，他挂个名。
罗禄还是国际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名誉教授，从来没有去上过一天课，但是当年为了要他这个挂名，很多学院都明争暗斗了好几年。
他收关门弟子这种事情，所有人都不会错过。
现在跟在罗禄身后的男男女女们也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家里也都有些势力地位，这才能在罗禄下飞机刚回国的时候，过来接机。
这就出现了这么多来人路过酒店门口的一幕。
罗禄选择下榻的酒店离这里不远。
在他身边的少女是魔都穆家的大小姐穆雪云，这次最有希望得到罗禄欣赏，最有可能成为罗禄关门弟子的人。
国内的各种钢琴大奖，慕雪云已经得遍了。
现在，她就差罗禄关门弟子这个头衔。
这么想着，穆雪云愈发抓紧了罗禄的胳膊，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乖巧地说。
“时间不早了，师父你先去休息吧。”
他喊师父，罗禄也没有拒绝。
因为在他心里，穆雪云钢琴方面的造诣十分丰富，他还是很看重穆雪云的。
这次，他会收一个关门弟子。
但是穆雪云的能力全国顶尖，她也为之付出了远超常人的努力，据说她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钢琴家，从五岁开始训练至今，基础功十分扎实。
如果穆雪云考进他们学校，那也是算是他徒弟。
罗禄此时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顾若兮，眼角闪动着泪花。
穆雪云也留下来听钢琴音乐。
她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室内的一只皮卡丘身上，把这个当成了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之后没再当回事，而后再看向顾若兮。
她的内心不由地生出了一种担心——
这个人是不是故意坐在师父去休息的地方弹钢琴？
为的是吸引师父的注意，从而夺得师父关门弟子的位置？！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
尤其是看到罗禄满脸震动的模样，内心更是警铃声大作。
穆雪云忍不住抿了抿唇，小声说。
“师父，你认识里面那个弹琴的少女……不对，是女人么？”
顾若兮已经老了。
都二十岁了吧。
她才十八岁。
顾若兮是个老女人了，就算比未来的发展，还是天赋，努力，都不如她。
罗禄听到穆雪云这么说，猛然回过头来。
“你……知道？”
穆雪云点点头。
“知道。”
罗禄的手很明显的抖了一下，“告诉我，她是谁？！”
罗禄很久没有回国了，他一直在国外研究音乐，想将那个音乐复原回来，但是七年了啊，一直没有成功。
他都老了。
穆雪云看到罗禄颤抖的手，内心更加不是个滋味。
师父竟然被感动成这样？
就是因为一个音乐？！
师父肯定是要收顾若兮做关门弟子了吧！
师父从来没有这么震惊过，甚至听了她家族偷偷斥巨资找的国外钢琴家写的钢琴曲，表情都是淡淡的，只评论了两句。
穆雪云忍不住看向顾若兮。
就是这个女人，她要把所有人的东西都抢走了？！
顾若兮凭什么什么都想要？！
当一个网红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顾若兮根本没有察觉到穆雪云的视线，她在专心弹钢琴，专心看着一脸感动但是和他目光直视之后就将眼神移开的顾寒。
顾寒的鞋子再次踹地。
地上估计已经被他踹出不知道多少个三室一厅。
他陶醉在这钢琴动听的声音之下，陶醉在若兮送他的礼物之中，同时悄悄打开了手机录音键，将这一切都录了下来。
他看着顾若兮，顾若兮也看着他，勾起了唇角。
钢琴声戛然而止。
“喜欢么？”
顾若兮问。
顾寒抿抿唇。
在门外的人陡然发现，这首曲子，是这个女神弹给皮卡丘听的？！
好浪漫！
很多的人都以为顾寒是工作人员，酒店吉祥物。
顾寒有些别扭地点点头，身后的尾巴扭捏地晃了晃。
“嗯……喜欢。”
顾若兮对他招招手。
“过来，我们一起弹。”
罗禄看到顾若兮说话了，有种冲动走进去，他刚抬起脚，穆雪云下意识抓紧他的胳膊，说道。
“师父，他是华夏出名的骗子卖人设网红。你不知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