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兮。
这三个字对顾羡而言，是希望，是信仰，是光。
他说话一向结结巴巴，可是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丝毫没有停顿。
这点顾若兮也没有想到，她站起来，走到顾羡的身边。
“你再说一遍？”
顾羡把热水壶放在桌子上，手有些无措又乖巧地贴近裤缝，头微微别开不敢看顾若兮。
他的薄唇动了动，发出了动听的声音。
“顾若兮。”
“再说一遍？”
“顾若兮姐、姐姐……”
说到姐姐的时候，又结巴了。
顾羡瞬间感觉到了紧张。
他好不容易能够说出一个流畅的词，让姐姐高兴一下，他怎么又结巴了？
顾羡低头看向地面，蓝眸中满是忐忑和不安。
他的身体也下意识绷紧……
做不好的话，会被骂……姐姐不会骂他，可是会失望吧……
他会努力做好的。
“给、给我……我、我会努努力……”
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顾羡已经不指望自己能说好一句话，他手抓起了裤子，掌心起了一层薄汗。
他怎么才能表达清楚？
姐姐我会努力。
你说我可以，那不管多难，不管行不行，我都会努力做到。
我怎么表达……
只要是你想的，你期望我变成的，我都会变成……
给我点时间。
不要对我失望好么？
他紧张无措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头顶被温柔地摸了一下。
又是那种好像在安抚小动物的力度……
“姐、姐姐……“
顾羡的身体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下不敢动。
头上的那只手很柔软，揉着他的头发，他能感觉到，那只手很凉。
是姐姐的手啊。
“好棒。”
顾若兮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顾若兮微微踮起脚摸着少年的头，见他听到自己的夸奖之后，耳廓都泛了红。
白皙的肌肤上，耳朵泛着红色，像一块晶莹的玉石，染了晚霞的红。
顾羡感觉耳朵烫烫的。
心里暖暖的……
这种暖，比原来姐姐夸他的时候还要暖。
前所未有，让他眷恋又无措。
顾羡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晕乎乎地想着——
是刚才喝的热水很热么？
从胃里暖到心里了？
他从小到大，从未被夸奖，而姐姐的夸奖，对他而言，恍若天籁，甚至让他感觉到一些不真实。
顾羡不知道该怎么言语，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我、我？”
姐姐，是在夸他么？
顾羡这个表情让顾若兮有些心疼。八壹中文網
“不敢相信”这个四个字几乎写在了顾羡的脸上，他好像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夸奖，或者说，不敢相信自己会被夸。
顾若兮的眼神愈发柔和。
她不会夸人，可是也觉得这样的顾羡需要鼓励。
她的声音变得温柔。
“你真的很棒，很优秀，而且，很好看。而且，你叫我的名字，让我觉得很温暖。”
顾羡的眼睛亮了。
温暖……
姐姐也觉得温暖么？
他抓着裤缝的手不由地放松，不知不觉中放到了自己胸口的位置上，手掌贴着心脏的位置，感受的到心脏有力的跳动。
这就是……
温暖嘛……
顾羡咬着下唇，偷偷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很好看，蔚蓝色眸子如夺目的蓝宝石，唇角微微上扬，愉悦满足从眉梢眼角嘴唇的弧度显露出来。
只有一句夸奖的话，
顾羡很容易满足的。
从来没有得到过肯定的孩子，只要一句夸奖的话，就能开心很久很久，甚至一辈子那么久。
尤其是，被他最在意的姐姐夸奖。
顾羡把这句话记了下来，连同姐姐的声音姐姐的表情姐姐的笑容一起刻在脑海里。
这样，他就不会有难过无助的时候了。
因为，他曾经被姐姐夸奖过……
顾羡脑海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情绪，激动的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反应。
顾若兮见他一动不动，就勾着唇一副可爱的模样，也勾唇笑了笑，拿起热水壶，泡茶。
泡茶的声音响起，顾羡瞬间清醒过来。
“我、我来……”
别让热水烫到姐姐的手。
顾若兮把他的手扒拉开，又拿出一个茶杯将茶包放进去，也给他泡了一杯。
“你喝点水，润润嗓子。”
顾羡抓着茶盘的手抖了一下，茶杯中的水溢出，抖在了茶盘上。
顾羡的瞳孔收缩。
这是姐姐的心意……
“小心点，别烫着你。”
顾若兮发现她对顾羡好，顾羡就紧张。
“你是不是很紧张？”
顾若兮问，顾羡低头乖乖地回答。
“有、有点……”
姐姐发现了。
那姐姐是不是就不对他好了。
也是，他笨手笨脚的，连茶都端不稳……
这样也好，他能够在姐姐身后，一直看着她，能看到姐姐的背影，就很幸福……
“顾羡，以后我会一直对你好。现在紧张不要紧，以后就会习惯了。”
顾若兮这么说着，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端着自己的茶到了客厅沙发上坐着。
顾羡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
他克制不住地扭过头去看顾若兮，眼中第一浮现的不是惊喜，而是震惊。
仿佛不敢相信那样。
一个长期缺爱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顾若兮也是第一次见顾羡这样的，还是她的弟弟。
顾若兮翘起腿，端起茶喝了一口，再把茶杯放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动作缓慢，有点帅。
“我向来说到做到。现在，过来。”
顾羡乖乖地走过来，他牙齿又咬着下唇，感觉到自己今天得到的太多……
简直让他消化不过来。
姐姐会……会一直对他好的？
他配得到么？
“我……”
他没说完，顾若兮把茶盘从他手中拿走放在茶几上，而后，冰冷的小手按住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目光。
“嘘，你先安静，跟着我读。”
顾羡直视着顾若兮的眼睛，蓝眸闪烁，有些不敢的模样。
他眼神往左右飘忽，可到底耐不住对姐姐的亲近感，鼓起勇气看向顾若兮。
顾若兮笑笑。
“跟我读——顾若兮姐姐。”
顾羡咬了咬下唇，“顾若兮……姐、姐姐……”
顾若兮继续说，“很好。”
顾羡知道自己说的不好，可是姐姐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夸他。
他好像胆子大了些，突然就忘记了自卑胆怯，很小声地说了句。
“顾若兮姐……姐……”
“很好！”
顾羡再次得到了夸奖，他的手抓着沙发垫，呼吸有些急促，可是，很开心。
前所未有的开心。
顾若兮看到了他眼底的高兴，不知不觉也为他高兴了起来。
她轻声说。
“下一句。”
“顾若兮说：姐姐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