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兮应声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一脸局促的少年。
“顾羡？”
她没想到，顾羡竟然能来m国。
顾羡一直住在顾家后面的小别墅里，她在顾家住了不短的时间，几乎没有见过顾羡。
而且这个时候，顾羡不应该在上学么？
顾若兮脑中有很多问题，不过，她没有说，因为顾羡的模样，实在太紧张。
他似乎要在自己面前缩进土里，抓着她酒杯的手颤抖却坚定。
“不不能、能喝喝……”
顾羡耻于自己说话说不清楚，他说到一半闭上嘴，轻轻咬住下唇，随后牙齿松开，在下唇上留下一个贝状的痕迹。
蓝眸藏在长长的刘海之下，那一抹蔚蓝的眸子看不清晰。
他看起来有点怪，几乎只能看到下半张脸，只能看到紧张的唇，苍白的脸色。
他心跳的很快……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出国，还能够来到她面前。
纵然，他仍旧是一副比不上任何人的样子。
可是……
他来了。
顾羡想到这里，本来有些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些，唇角也悄然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随后，弧度消失了。
他卑微的窃喜。
也应该藏起来。
顾若兮打量着顾羡，也没有错过他唇角的笑意，她一只手抱着顾嘉，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顾羡的头发。
顾羡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人直接呆在当场，一动不敢动。
顾若兮一直觉得顾羡挺可怜的，在学校的时候就是。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
顾若兮想了想，温声问。
“今天不用上课？”
顾羡结结巴巴，感觉自己耳朵红的要命，低着头紧紧盯着地上。
顾若兮的手离开了，可是他感觉那只手还在自己头顶一样，让他紧张的不敢动却觉得幸福。
很幸福……
可声音还是结巴的，难听的。
“嗯。”
他咬着唇，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又觉得这样对姐姐太不礼貌。
他的嘴张了张，像脱离了水的鱼，嗓子干涩，发不出声音。
发不出他难听的，结巴的声音。
可谁知，顾若兮再次揉了揉他的头，清冷却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的声音很好听。”
顾羡愣住了。
姐姐……夸他了？
声音……很好听？
是在说他么？
是他么……？
顾羡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恐惧自卑，下意识低下头，看向顾若兮的脸。
少女姿容绝色，一张漂亮到笔墨都难以描绘的脸。
她总是一副很冷漠的模样，那是印在顾羡脑海里的模样，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各大比赛上，姐姐总是一脸清冷。
可是，此时她的眼中有温柔。
他虽然未接触过，但是不会错认的温柔……
而且，她的唇角有笑意，眼睛那一点光仿佛星辰落入眼底，而且，在这双眼底，有他……
他狼狈的模样。
顾羡的嘴唇动了动。
“我……”
我的声音不好听。
他的声音是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叫他闭嘴，没有人喜欢听他说话。
可是，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顾羡甚至不明白什么叫做“安抚”，他甚至都没有想过顾若兮是在安慰他。
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安慰”。
因为从未被安慰过。
他只能根据自己那少的可怜的经验，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会说他的声音好听。
虽然……
这不可能。
可是姐姐是不会说谎的，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
自卑和对顾若兮的信任在顾羡脑海中打架。
他看着顾若兮，不管发生什么，不舍得放弃姐姐唇角的笑意，这可能是因为他而产生的痕迹。
因为他……
顾若兮不知道他脑海中有这么多想法，也知道顾羡不相信自己夸他的话。
她转身，顾羡的身体抖了一下。
“姐姐、姐……”
姐姐怎么不理他了，觉得他不配么，姐姐也不要他了……
顾若兮只是转身在桌子上拿了一杯果汁，转过身后递给顾羡。
“草莓味的，我觉得很好喝，你尝尝？我看你嘴唇有点干。而且，我说你声音好听，不是说语气，而是音色。”
“你的声音是最好听的少年音，很清澈，带着一种冰雪初融的感觉。”
顾羡舔了舔干涩的唇，手不知道该怎么动，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四肢都没有知觉了。
顾若兮把果汁往前面举了举。
他才反应过来，双手去捧这杯果汁，结果太紧张了，果汁洒出来，落在他的黑色西装上。
顾羡的唇抿起来。
慌乱的手足无措。
顾若兮感觉他紧张的快要哭了。
他啊。
顾若兮弯下腰，把顾嘉放在地上，从身后的台子上抽出纸巾给顾羡擦衣服。
顾羡不想麻烦顾若兮，他弯腰抓住她的手。
低头间，蓝眸从长长的刘海后显露，蔚蓝的如同海一般让人迷醉，他的嘴动了动，尽量用简单的句子说。
“脏、脏。”
顾若兮很少笑，可是见到顾羡，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这种纯天然不加任何掩饰的紧张局促让她很想宠着他。
她的笑好像能让他放松。
虽然笑有点累，不过也不是不行。
于是顾若兮勾了勾唇角。
“不脏，照顾弟弟是姐姐的责任。别动，不然擦不干净了。”
顾羡却摇摇头，他拽开顾若兮的手，弯下腰，温柔地夺过顾若兮手里的纸巾。
“不。”
他的蓝眸中满是温柔，紧张，还有感动，等等一系列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拿过纸巾，弯腰，给顾若兮擦靴子。
顾羡长长的睫毛眨动，满脸虔诚。
“我、我脏脏了不怕……姐姐不、不能脏、脏了……”
纸巾擦过顾若兮黑色的靴子，他擦的很认真，顾若兮愣了一下之后才制止他。
顾寒本来准备过来找顾若兮，他刚过来，就看到顾羡给顾若兮擦鞋子这一幕。
他眸子微微眯了眯。
他对顾羡这小子不熟，不过知道他被他妈弄得挺惨的……
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弟弟。
缪斯身上仿佛有治愈能力，希望，顾羡也能从她身上得到了一些力量。
活的像个人。
“不画你被抛弃图了”，顾寒宽宏大量地自言自语，“你先陪若兮玩玩，我去给若兮烤肉。”
顾嘉乖乖站在地上，特别乖地拿着棒棒糖，眼睛眨啊眨看着顾羡。
他歪了歪头。
他有点奇怪。
这个哥哥，头发长长的，但是怎么没有眼睛呢？
顾嘉含着大大的棒棒糖，悄咪咪地打量着。
其实顾嘉不认识顾羡，因为他出生就住在主宅里，被保护的很好。
而顾羡从来没有来主宅住过，一次都没有。
他们两个人就像两条平行线，因为若兮，这同父异母的兄弟才能见面。
顾嘉乖乖地悄悄地观察着，然后就被顾寒抱走了。
顾嘉在顾寒怀里蹬胳膊蹬腿。
“我要姐姐！不要臭哥哥！”
顾寒说。
“要不要给姐姐做饭去？做喜欢吃的给姐姐吃？让姐姐开心？”
顾嘉的大眼睛一瞬间就亮了，他用力点着小脑袋。
“嗯！嘉嘉要照顾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