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镜王宫的建筑多为白墙金顶,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独立于尘世之外的神圣光辉。整体规模比之大煜王宫自然逊色许多,然而自宫门处两尊矗立的昂头吐着圣火的巨型铜狮开始,便让人无法忽视这座宫城的威严庄重。
首先是宫道上铁甲覆面的执戈守卫,再是随处可见的神兽浮雕,继而是悬鹰绘狼的塔楼殿台,越是深入,越能感触到那融于西镜人骨血深处的游牧底蕴和崇神思想。
与西镜王姬绍的会面是在他处理公务的贤政殿。
相貌威严的中年男人甫一见到转廊而入的男子,便不可抑制地红了眼眶。他大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这人如梦幻般从面前消失。脚下不自觉地往前挪了两步,未及开口,便被来人的礼貌和疏远凉了心头。
姬寒衣携着姜筝跪下行了平民之礼。
姜筝本不愿意,这西镜王对于她来说,跟诸侯王公无异,若不是有苏格赛冰原和古墨拉雪山的地势阻拦,当年前燕桓王谢镌早已将西镜纳入中原国土。但是想想自己如今这副身体哪里还是高高在上的大煜朝贵族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规规矩矩把事办了再说。
“寒衣携内子鱼氏拜见王上。”姬寒衣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多的情绪。可是跪在他身边的姜筝却能分明看到他撑在地上的手肘正轻轻发着颤。
室内安静了片刻,西镜王同样带着淡淡疏离的声音才缓缓响起,“起来吧。”
他说着,自己已率先转了身去,走回了御座,随后用一种混杂着慈爱与薄怒的目光审视了二人许久,问道:“何时成了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这么自己决定了?”
姬寒衣坚定地看了姜筝一眼,坦然答道:“前不久。我们彼此喜爱,心意相通,便顾不上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姜筝忍不住在心里为他鼓掌,要不是知道这是逢场作戏,真会被这家伙眼里的深情骗过去。一番有伤风化的发言从他嘴里吐出来,不仅没有半点不遵礼教之嫌,甚至还带了几分天真纯情,叫人不忍责之。
西镜王姬绍果然褪去怒色,唇角弯起,带出眼尾的几道细纹,“倒颇有几番乃父当年的率真意气。”
姬寒衣也笑,眼里却冷冰冰的,“王上之于王后,当真也如寒衣之于内子这般情思纯朴,别无一丝杂念?”
姬绍瞬间黑了脸,大手拍在桌子上,把茶碗里的茶水都给震洒出来,“混账,你懂什么……”
旁边侍奉他多年的老太监石黻及时出声劝止他把话继续说下去,“王上息怒。”
姬绍住了口,鹰目又与姬寒衣波澜不惊的琥珀眸对视了许久,最终是妥协一般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见到你,孤很开心。此番回来,当不会再走了吧?”
见他发怒,姬寒衣不仅不怕,反而有一种恶作剧得逞似的幼稚快感,他继续火上浇油,“此番前来,乃就私自成亲一事向母亲告罪,顺便也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三日祭礼全备,我们便回去。”
姬绍失望不已,“只待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