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敦沁从床上弹起来,本能地想要跪地请罪,却被姜筝拦住了。
“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不过一个朋友间的拥抱而已,这在我们大煜,根本不算什么。”她说谎了,在大煜,未婚男女这样的肢体接触也是不容于礼法的。只是她自小散漫惯了,跟谢云行、楚晏之间,常常有这些亲昵之举,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苍夜怒不可遏,“可是现在在墨族的神宫,你是墨族的神使,他是墨族的奴隶,在族法里,胆敢亵渎神使,当施以火刑,来人!”
她大喝,身后立即冒出几个黑衣仆从来。
姜筝挡在阿敦沁身前作出防御姿态,以她的本领打倒几个普通族人本该不是问题。可是苍夜却以手结印,在胸前凝出个法阵来,她使臂一推,法阵便罩在二人头顶,匿于无形。姜筝顿时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一张捕兽网中,手脚受缚,难以施展。
不等她聚力突破,几个仆从已经扣住了阿敦沁的肩膀,将他押向门外。阿敦沁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没有求饶,更没有辩解,迈过门槛的前夕,他只是留给被困在原地不能言语的姜筝一个宽慰而认命的眼神。
他不怪她,甚至不希望她为了他做出反抗,这让姜筝更加难过,心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口子,里面注入暖融融的琼浆。
苍夜一行人转瞬消失在眼前,隐约还能听到她在外面吩咐将阿敦沁关进地牢等待发落。虽然片刻后姜筝便突破了苍夜的捆缚法阵,出得门去,空荡荡的雪地上竟是连半个脚印也没有,断绝了她的追踪念头。
高高的殿门被重力推开,‘嘭’的一声,三尺青台上斜倚御座的人琥珀色的眸子立刻射来两道凌厉的光芒,寒沉的脸色罩在他脸上,像是化不开的坚冰。
苍夜立在台下,回过头来,面上没有一丝惊诧,反而是屏住了气息,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姜筝正奇怪她为何如此模样,便听那御座之上传来一声嗤笑。
“苍夜,这就是束缚法阵的强度?”他唇角勾着,语气却森寒,透着明显的不悦。
苍夜转过头,闷闷应了一声,“嗯。”
“回去吧,好好反省,”姬寒衣语声平淡,却给人无形的压迫感,“这几天,你有些贪玩了。”
苍夜点了点头,临退,又小心发问,“那阿敦沁……”
“先关着。”台上的人慢慢坐正,玩味地看向姜筝,一字一顿,“听、候、发、落。”
等到苍夜退出,通天殿的门重新合上,空窗透进的光线不甚光明,殿堂两旁的火架将座上人轮廓分明的五官映得更加立体英俊。
“她还是个孩子。”姜筝直视台上之人,话语中劝导之意不言自明。
回应她的果然只是冷冰冰的一句,“圣女之座上可容不下孩子。”
姬寒衣释然起身,缓缓步下青阶,稳健的踏足声在静谧的大殿中撞出令人胆寒的声响。姜筝微微抬首,看着他疏冷的面庞,暗叹这人年纪不大,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冷傲和贵气,不似这区区小族的首领,更像是长自宫廷的王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