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孩子轻唤。
百里吟风收回目光,扯出一个心不在焉的笑来,“哥哥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多多练习,明天哥哥教你更多,好不好?”
孩子犹豫着点了点头,最后疑惑地看了看那道人,方才不甚开心地离开了。
“她呢?”山丘之上,灰衣道人打量着步步走近的百里吟风,目光由最初的淡然一点点变得严肃。
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百里吟风停下来,“师父,徒儿有错……”
来人正是太虚剑宗首席大弟子刑空月,他闻言,目光一凛,劲指即刻搭上了百里吟风的脉门,半晌后,同一只手高高扬起,“混账!”
然而面对徒弟坦然又隐隐透着倔强的眼神,他终是心生恻隐,慢慢放下了手,沙哑的嗓音里是满满的无力,“起来吧,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千方百计地想回去,有了机会,却反而退却了?”
百里吟风并不起身,“徒儿有错,错在离开洞天水涧后,没有及时禀明师父。对于放走她,我未曾有悔。”
“你!”刑空月怒上心头,狠狠甩了袖子,背过身去,“糊涂!”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纵然鱼姑娘她命格奇殊,是徒儿的救命良药,可要徒儿为了增益自身摄取她的精魄,害了她性命,这有违天道,更有违太虚侠道。”他深深叩下头去,“徒儿不能为。”
刑空月愣怔良久,转过身扶徒弟站起,“你这样的性子,我早该想到的。这些日子,我何尝不是煎熬辗转,如今知你未按计划行事,心中倒似松了口气。”
他看着远处的人群,神情怅然,“可是小风,你知道吗?只要能让你好好活下去,为师弃了这天道、这侠骨,受千夫所指万夫唾骂,也在所不惜。”
悲上心头,百里吟风霎时红了眼眶,“师父……”
刑空月转过头来,目光凝重,笑容苍凉,“这是师父的私心,更为了……你华伯伯的嘱托。”
古墨拉雪山峰顶终年有雪,不见艳阳,向来只是姜筝认知中的传说,到了如今身临其境,方才信了世上当真有如此气象诡异之地。
白天,高高的穹顶之上总是层层叠叠覆盖着云层,日光透过已无一丝余温,只是敷衍地将这大地照亮而已。到了傍晚,便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落鹅毛大雪,在地上积下厚厚一层。而到了后半夜,又会刮起足以卷动大石的狂风,将这些新积的雪吹走大半,第二日清晨,殿门前便只剩薄薄的一层。
一连三天,姜筝没有见过明媚的天光,感觉心情都变得郁郁寡欢,当然,这其中更多的应该是来自无路可逃的急躁。
她查探了周边的地势,确实如苍夜所说,白雪茫茫不知其深,一步行差踏错可能就葬身雪海,何况她体质普通,不说遇上雪狼群,单是半夜的风雪就能要了她的命。
“你们族长大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姜筝有气无力。
苍夜抹了抹嘴边的油,“嗯快了吧,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