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你们族长大人和圣女大人的血呢?”姜筝笑,眼中却是恨其不争的寒芒点点,偏偏那垂着头的人看不见。
虽看不见,阿敦沁却能听出那语气中的不满,于是仔细斟酌一番,方才诺诺开口,“亦是尊贵无比。”
姜筝叹了口气,柔声问道:“那你呢?你的血为何污秽?”
阿敦沁身子一滞,良久才闷声答道:“奴隶之血……”
“我说了,你不再是奴隶。”姜筝抓住他僵硬的胳膊,去解那敷衍的绑缚,“这世上哪有什么神,我是人,你也是人,你的族长大人和圣女大人都是人,我们是一样的,我们的血也是一样的。”
阿敦沁低着头,不敢多言,但见他僵着身子无所松动的模样,便知他虽表面恭顺,实际心中却并不赞同她的观点,倒也是个倔强性子。
奴性已深,岂是朝夕可改?姜筝无奈地想着,手上却恨铁不成钢地在他的伤口上使劲摁了一下,看到那人小臂因疼痛而肌肉猛缩,方才觉得解气了,随即心中又有些欺负老实人的自唾和抱愧,于是认认真真去料理他的伤口了。
被鲜血渗透的布块解下,露出几团新鲜草叶来,叶片上犹沾着泥土和露水,此刻又混着血液,凌乱无比,凄惨无比。姜筝没学过药理,却也知这样的疗伤方式毫无效用。
“这样包扎,几时才能见好?莫不是,你想借伤偷懒?”姜筝凑近他戴着面具的脸,歪头瞧着他,一脸看透的模样。
阿敦沁睁大眼睛,也顾不上与主人对视是否不敬了,连连摇头,“不是,不是,阿敦沁怕圣女大人伤了您,未敢逗留……”
话说一半,却见姜筝眸子里满满的促狭笑意,他恍然明白自己这是又被戏弄了,声音一点点的低下去。
姜筝见状大笑,“好了好了,真是可爱,站好了,我帮你重新包扎。”
阿敦沁这次不敢推辞,乖乖立在那儿抬着胳膊,任由姜筝将那些草叶小心摘起,除去根须,又用雪浣了块儿白色鹅卵石,将药草碾成泥状,重又覆在他的伤口上。
先前包扎的布的边缘有着明显的撕裂痕迹,应当是阿敦沁从衣服上取下的。姜筝看了看他的玄色衣摆,最终将手伸向了自己的素色裙摆。
“主人不可!”阿敦沁急急开口,却也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姜筝取下不小的一块儿衣料来,他惶恐万分,“主人,您身份尊贵,衣物岂可毁伤?若让族长大人知道,于您无益。”
姜筝摊手,“已经毁了,你说如何?”
“是阿敦沁损毁了主人的衣物,是阿敦沁的错。”他语气坚定。
姜筝深抽了一口气,强硬拉过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开始包扎起来,“就你规矩多。你说,你的父亲母亲若是看到你这般为了旁人自毁,他们作何感想?”
“主人不是旁人。”他先是嘟囔出这么一句,良久,又低低道:“母亲早已去世,父亲……对我不喜,大抵也不会有所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