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叶君陶，“陶儿，你先出去吧，我跟遥儿单独说几句。”
叶君陶点点头，拍了拍姜筝的肩膀，出去了。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华霖夫人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掉了泪来。她一把抱住了姜筝，口中撕心裂肺地喊着，“孩子，我的孩子，这么些年，你一定恨透了母亲吧！”
姜筝想到自己早逝的母后，也不禁悲从中来，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热烈的怀抱了？她很想开口，安慰华霖夫人几句。这样痛彻心扉的大哭，一定很伤元气，对于本就生病的人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可是她只能无声地抚着华霖夫人的背，以此来告诉她自己的友善和谅解。
待到哭声渐渐变成呜咽，姜筝将华霖夫人拉到了桌边坐下，以指蘸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母亲为什么不找遥儿？”
倘若叶家对鱼念遥多关心半点，那个苦命的姑娘也不会落得被逼殉的下场。
华霖夫人看了她的字，又是欲语泪先流，“你的外祖和舅舅恨极了你的父亲，他们将我关起来，把还在襁褓中的你和你的父亲一起赶出了溯雪城。我当然想去找你们，可是你的外祖对我说，若我胆敢踏出这个家一步，抑或是打听你们的消息，他一定会派人杀了你们，以绝后患。”
“你没见过你的外祖，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他是个爱我的慈祥的父亲，可如果我不听他的话，那么他就会化身为一个冷血的父亲。我当然不敢违逆他，从此再不敢打听你们的下落。一年多后，我嫁给了华霖侯观澄湖，他待我极好。可是我心里却想要利用他逃走，去找你们。”
“我包袱都收拾好了，却立刻就被你外祖派去监视我的人劝阻了。他们警告我不要做出有害叶家的举动。我终于明白，我这一生都不可能逃脱父亲的掌控了。我死心了，也安分了。因着对华霖侯的愧疚，我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孩。”
“后来，你的外祖去世了，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可是到了许多年后的这一刻，我胆怯了。我怕找到你们时，你的父亲已经有了相爱的妻子，你已经在叫着另一个女人娘亲。那样的话，我一定难过到想要立刻死去。是不是很可笑，我放弃了你们，心里却还霸占着你们。”
“我看着刚刚开始学习认字的笑笑，那个我一手带大的小女儿，我也的确放不下她。后来我就想，就这样吧，给笑笑一个完整的家，也不要去打扰你们的生活。这么又过去了许多年，到了如今，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我时常梦见你的父亲，梦见我们年少时，他教我弹琴，给我说故事，带我放风筝。梦见他眉梢的春意，梦见他眼角的哀愁。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可是我们相爱。我想，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一定要再见一次那个我来这世上爱的第一个男人，纵使他恨我。”
“我也想见见你，我的女儿，你出生时是那么的玲珑可爱，可是没等你唤我一声娘亲，就离开了我的身边。我明明有两个女儿，可我只能拥抱一个女儿，这是多么的遗憾啊。我将我的心愿告诉了我的哥哥，也就是君陶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