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筝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有些轻微的湿润。
多少年了，这个场景还是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梦中。
那还是十三岁的她啊，眼睁睁看着那个亦师亦友的女子从她的生命中凭空消失，如同她当年凭空的出现一般。这一走，就再没回来。
马车轮子碾压道路的声音让本就寂静的夜显得更加寂静，其后是兵从们胯下清脆的马蹄奔跑声。道旁持续传来虫鸣，听来让人莫名的心悸，大概是因为黑夜中总是会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从车后更远的地方传来了另一队轻骑渐行渐近的声音。
叶奔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跟上来了。”
为首的银甲军加速冲了过来，冲着叶君陶一拱手，“二公子。”八壹中文網
“办好了？”叶君陶没看他，淡淡问了一句。
“是，按您吩咐，村长和鱼老七夫妇各卸了一条腿，其他昨晚参与追赶瑶姑娘的人，都挑了手筋。”
说话的人话音刚落，姜筝便感觉自己的右腿生起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这阵感觉过后，那种从她用上这具身体开始就伴随而生的无力感便消失殆尽了。
姜筝原以为这是鱼念遥原身所携带的腿疾，这下看来，大概是她还有些残存的意念在这身体上，听到那些伤害她的人都得到了惩罚，方才满足地离去了。
姜筝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从那两位妇人口中得知，这女孩也不是哑巴，也许……
她试着开口，“嗬嗬”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姜筝正不解。
马车侧窗传来叶君陶的声音，“遥儿你醒了吗？车内的食盒里有些糕点，你若饿了便用一些吧。”
姜筝自然是没办法回应他。
过了片刻，他又有些抱歉地道：“他们存了害你性命的心思的，按理说当以命换命。只不过这毕竟是天子脚下，我们还不能犯下这样的命案来。只能小小惩戒一番了。”
姜筝心想，小小惩戒？对于普通平民来说，残疾不能劳作，已经注定了悲苦的后半生了。所谓法不责众，难也难在这儿，鱼念遥的的确确被他们害死了，可却没有一个人是彻底的凶手。该让谁来偿她的命呢？
她递了块莲子糕出去，省得叶君陶以为她在生闷气。
糕点很快被接了过去，叶君陶似乎笑了一下，驾着马又到前面去了。
不一会儿便传来叶驰的调侃，“遥姑娘，我们可也没吃晚饭呢！”
溯雪城是大煜十六内围城之一，便与天沐王城相邻。又恰好在天沐城北，因此叶君陶一行只用了五日便抵达了溯雪城中央地带。
深春的天气正是舒适，路上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和高声吆喝的货郎。
身形曼妙的年轻女子们蒙着面纱站在楼阁的门口招揽客人，姜筝抬头一看那楼上匾额“抱香阁”三个大字，瞬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在位时，明明严令禁止开设青楼，为什么如今，这些皮肉营生又大张旗鼓地再次出现在堂堂内围城的繁华之地？
她不在的时候，大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所做的努力，又有多少被后继者否定，付水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