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枫没有多问,只是临睡前下楼泡红豆,见沈怀瑾在洗碗,跟过去问了几句。 沈怀瑾低头洗东西,声音很轻:“他最喜欢吃牛排,可惜现在买不到。”
语气有些低落。 俞晚枫安慰她:“过阵子就能吃到了。”
沈怀瑾又沉默了一会,手上的碗已经清洗干净,她抬头,放进消毒柜。 机器启动,声音轰轰的微响。 “霍成瑜把东西搬到三楼,以后他住三楼,暂时和我们隔开。”
沈怀瑾开口说。 俞晚枫心情有些沉,只觉得霍成瑜做了牺牲,又敬佩又担心。 “他是准备和我们减少接触吗?怀瑾,你呢?你会不会舍不得?”
沈怀瑾笑笑:“有点舍不得吧。芋头,以前他像个孩子,总缠着我,我总为他担心,怕他照顾不好自己。现在他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我只觉得心疼。我宁愿他还像以前一样,不要这么懂事。”
沈怀瑾眼眸有些湿了。 她撇过脸去,抬手抹了脸。 “芋头,我觉得,我们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俞晚枫过去,握了她的手。 “发生这么大的事,很多人都不一样了。可是怀瑾,我们也还是和以前一样。你仍然是我的好朋友,霍成瑜对你的感情还是很深。我们大家都还好好活着,这是最要紧的。”
都活着,这是最要紧的。 沈怀瑾扯开笑容,虽然不那么好看,但到底笑了。 “我多想跟他并肩作战,但我知道我有自己的任务。”
沈怀瑾说道。 俞晚枫点头,便又说笑道:“你看吧,女人就是善变,以前天天吐槽霍成瑜不成熟,现在又哭着说他太成熟了,你说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沈怀瑾被她说得笑了,嗔道:“我哪里为他哭了?”
“哦,你没哭,”俞晚枫笑她,“那你脸上挂的是什么?洗碗水?”
沈怀瑾脸色微红,追着俞晚枫打。 夜色渐沉,明日又将旭日东升,日复一日,年岁轮回,如此而已。 人生诡秘,儿时没有由来地无忧无虑,对明天的憧憬饱含幻想的激荡,登月、探海、时空穿梭,这些对于孩童来说,仿佛是必然会实现的未来。 可不知哪一天,积起的岁月发生了跳跃,曾经的憧憬被自己唾弃,叹息那只是天马行空。于是匆匆投身到繁忙的车水马龙中,老老实实做一名物质的搬运工。 人啊,成长总是这么一瞬间。 没人能告诉你,该怎么成长,成长后该怎么做。 你被时间推动着,遇见不曾遇过的境况,带着茫然无措的成熟,长大成人。 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霍成瑜如此,许多人,亦是如此。 这一夜,钟楚眠从梦中惊醒。 他做的梦,算不上坏,可坠坠的,令他不安。 梦里他穿着洋澜高中的校服,往前走,脚步缓缓。 两侧是高大的梧桐树,阳光穿了树叶,细细碎碎的。 周围很静,脚步声踢踢踏踏的。 前方是哪里,他看不清,灰蒙蒙的,又有些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