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间的事情,他很少提,因为他曾经以为,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直到如今,他所喜爱的女孩,抱着他问,是不是喜欢她,是不是一直喜欢她,喜欢了六年。 他忽而发现,那六年,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沉默。 那个女孩,解开了锁住六年的锁,为他拂去尘埃,崭新如故。 掩藏在岁月中的秘密,从深海底层捞起,水雾一层一层剥去,晶莹透亮。 那是他的心意。 钟楚眠微微弓着身子,垂首,埋入她发间。 她秀发间有淡淡的清香,洗发水的味道。 钟楚眠闭了闭眸,起伏的胸腔澎湃他所有的情绪。 “是。”
他只有这一个字,一个表达肯定的字。 无疑问,无歧义。 可他怎么会知道,下一刻,他怀里的女孩便哭了起来。 钟楚眠有些愕然。 他也曾看过风花雪月,爱恨情仇,那些都是属于别人的。 看见过情侣之间或喜或悲的情绪,或是荧幕上,或是书本间,或是现实里。 可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在听到男人的告白后,会哭成这样的。 能哭成这样,大概只有一个理由了吧。 钟楚眠的内心在慢慢膨胀。 胸腔里已经堵不住了,很快便会奔涌而出,继而泛滥。 这便是压不住的洪荒之力。 他微微放开俞晚枫,垂眸看她的泪眼。 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小晚,我喜欢你,六年前就很喜欢你。”
他定定看着她,声音掷地有声。 俞晚枫微微抬眸,她也看见了苍穹之下的飞机。 这座城市这样静,静到连一架飞机,都成了稀罕。 这座城市这样静,静到她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 跳得很快。 俞晚枫又哭了起来,抬手捶钟楚眠。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钟楚眠微微蹙眉。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钟楚眠,六年了,你凭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六年我有多难受?”
俞晚枫说得急了,连声音都颤抖得可怕。 吐字不清。 可钟楚眠从她坑坑洼洼的字里行间,听出了意思。 她在责怪他的告白,来的太迟了。 “钟楚眠,要是这六年发生其他事情怎么办?你不怕我跟别人走了吗?你不怕我被家里人嫁给别人吗?不怕我熬不过这次疫情,活不下去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
俞晚枫语无伦次的。 钟楚眠被她的泪水折腾得血肉模糊,他只能笨拙地抬手,一次又一次为她擦眼泪,慌里慌张的。 “小晚,别哭,你别哭。”
他笨拙得像个蠢货。 俞晚枫又捶他:“钟楚眠,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了六年?”
钟楚眠心里的那些丘壑,已被洪水崇荡成平原。 这大概,便是沧海桑田。 钟楚眠凝望她的双眸,不可置信。 “小晚,你说什么?”
他问了一遍。 他想抓住那个答案。 确定再确定。 俞晚枫咬唇,捶他:“你没听见吗?我喜欢你,六年了,六年前我就喜欢你了!”
太过分了。 凭什么她要说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