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眠记得分离的每一个日夜。 近六年。 两千零五十天。 是她。 心里的悬石落下。 尘埃落定。 钟楚眠清清嗓子,开口:“可否通融?我刚从外地来,不料遇上封城,附近酒店客满,我无法回家,无处可去。”
多么凄惨啊! 俞晚枫走过去,拉回沈怀瑾:“你看他多么凄惨多么可怜啊!你身为武汉人民,忍心让流落在武汉的外地同胞露宿街头吗?”
沈怀瑾立马就惊了。 什么露宿街头?哪里有这么惨? 难不成整个武汉就只有她这一家客栈了? 沈怀瑾盯着俞晚枫,突然悟性大开,心领神会。 她眯起眼睛,凑耳小声:“芋头,老实交代,你该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帅,一见钟情了吧?”
俞晚枫一狠心,点头:“对,我色欲熏心,命里缺帅哥。”
“……” 沈怀瑾暗暗掐了俞晚枫胳膊上的肉,想给她倒一盆冷水:“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你要是缺帅哥,我把我硬盘给你,你晚上自己慢慢看。”
“怀瑾,”俞晚枫一脸严肃,“我不要硬盘,我就要这个。”
俞晚枫想,她对钟楚眠,大概是魔怔了,豁出性命的那种魔怔。 可俞晚枫不明白,钟楚眠看到她,怎会毫无反应。 或许,相隔了六年,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管他记不记得,先把人扣下再说。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钟楚眠说道:“你说得对,整个武汉应该只有我们这一家客栈了,你只能住在这里了。”
沈怀瑾目瞪口呆。 “不过,”俞晚枫又说道,“我们也怕你现在身体不太健康,我们客栈还住着其他人,我们要对其他人负责的。”
此刻,俞晚枫心里想的是,住进来以后你就乖乖待在自己房间里,自我隔离,由我来给你送饭就好啦~ “……” 钟楚眠只觉得,天上掉了一个馅饼下来,砸得他乐开了花。 只是她似乎没认出他。 难道是因为戴了口罩? 钟楚眠依旧波澜不惊地站着,片刻后,裹着一双蓝色医用外科手术的手,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门槛上。 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喷壶,往文件袋上,仔仔细细地喷了一圈。 瓶上书:【75%酒精消毒液】 他还是不说话。 俞晚枫与沈怀瑾弯下腰去,盯着文件袋看。 【东陵大学附属人民医院】 【国家三级甲等医院】 【医学影像中心】 两人又直起身子,看着钟楚眠。 目瞪口呆。 “双肺无感染,血常规正常,无发热,无咳嗽,无四肢乏力,无其他发病症状。”
钟楚眠语气平和,语调毫无起伏。 他的声音缓缓如溪流,沉沉如月落。 气氛有些尴尬。 仿佛有一排乌鸦“呱呱呱”地飞过。 俞晚枫的目光,被检查报告上“钟楚眠”三个字深深捕获,无法回神, 沈怀瑾首先回过神来。 “你……你今天刚做的检查?”
“昨天。”
沈怀瑾小心翼翼伸出脚去,勾过门槛上的文件袋,勾到身前,蹲下来,轻手轻脚地打开。 确实没错,是昨天做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