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到的很快，他什么也不问，就充当一个合格的司机兼保镖。顾宥诚说：“去一趟老宅。”
“董事长现在的家，还是之前……”“之前。”
顾宥诚说完闭目养神，三叔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图，很快发动车。顾家称得上是老宅的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也就是顾辰和黎漫现在住的，是从顾辰父亲，也就是顾宥诚爷爷那一代传下来的。房子虽然年头长，但装修什么的都是上等。顾辰住进去之后进行过大返修。另外一处，其实相当于当时顾宥诚母亲住的别院。也就是顾辰金屋藏娇的地方。那房子没住多久，当时顾辰买来给文惠做生日礼物，但是文惠和顾辰只在里面住过一个来月。后来她就出事儿了。音信全无，那套房子也空下来。在有这一套房子之前，文惠一直是跟顾辰和黎漫住一起的。后来可能也是顾辰觉得她委屈，才给她买了一套别院。顾宥诚现在想起来觉得蹊跷。怎么那么寸，刚刚拿到一套房子，人就没了？他几年前也怀疑过，但当时没有头绪，去了几次老宅，也不过是翻到一些没用的票根之类。这一回有了魏冉帮忙查到的信息，他希望能有别的收获。这房子其实挺漂亮的。当时顾辰蛮宠着文慧，送了她一套独栋别墅。装修用料都是最高级别，一踏进去就能闻到钱味儿。“您许久没来过这边了。”
三叔沉声道，“这是，有事儿？”
“嗯。”
顾宥诚不多言，“有些事情，虽然过去十多年了，可我还是忘不掉。三叔，你说人太执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一分为二吧，各有好坏。”
三叔不可闻叹息一声，“您母亲，是个好人。”
“可惜命不好。”
顾宥诚话里有些无奈，三叔不言不语，两个人以前以后下车，进了房间。“您在楼下坐，我上去看看。”
顾宥诚说，“这房子我没怎么住过，也不熟悉，每次来都要摸索半天。一会儿地下室的位置您帮我看看，能不能找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好，我记得当时，二夫人搬来这边的时候没带您。”
三叔认识顾家人时间也很久了，说得上话。顾宥诚无奈地笑。怎么好带过来呢？那时候文慧的地位也不稳，顾宥诚虽然是她亲儿子，可除了生活上她能亲力亲为，其他时候都还要看顾辰脸色。这也是为什么顾宥诚跟顾辰不亲近。顾蔻从小得到的，都是顾辰的好脸色。他刚好相反，基本就没看到顾辰对自己怎么笑过。所以当时，他说要把继承权给到自己的时候，他也很震惊。现在想来，可能是母亲的消失，让顾辰心里愧疚。或者只是他的障眼法？顾宥诚想不通，上楼去了母亲曾经的卧室。文慧年轻的时候有些浪漫情怀，特别喜欢攒票根。高铁、飞机、甚至公交车票、动物园门票之类的，她都要搜集。有时候整理出来一堆，放在本子里夹着，当手账。里面有几张船票。文慧喜欢大海，那几年她得宠，顾辰经常带她坐船出差旅游。这些船票大部分都来自同一个航运公司，甚至价格都大差不差，看不出什么特别。顾宥诚记得，文慧专一，认准的东西会一直买。她年轻的时候差不多收集齐了爱马仕barkin全色系，主要出新的，她肯定就要买。本子上还有些是她出行时候记录得心情，乱糟糟的毫无章法。而最后一次，不是同一家公司，出发之前文慧在本子上写得内容也从心情变成了：“希望不是最后一次。”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只觉得毛骨悚然。她那时候，是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吗？毕竟那家航运公司要因为粗制滥造上过新闻的。顾宥诚想不通，只觉得头痛。他摸出手机给顾辰拨了个电话，那边应该在浇花，他能听见流水声。“怎么了？”
“爸，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一面。”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要见我？”
“嗯。”
顾宥诚轻笑一声，“怎么，你儿子要见你就这么稀奇？”
“不是稀奇，只是我觉得你肚子里没有好水！”
“是，您对我的印象向来如此。”
他没反驳，反而深沉的一句话，把顾辰整不会了。这小子吃错药了吧？从别墅离开，顾宥诚手里拿着几页文件，有几个是三叔在地下室储物间里发现的。有一份复印件，是关于盛世股权的。三叔这个发现很重要，因为文件上写着：转赠文慧女士盛世集团股权5%。时间是文慧出海旅行前的1个月，算算日子，大概也是当年顾辰送她的生日礼物吧。当天中午，顾辰跟顾宥诚在酒店碰面。一个特别普通的酒店。普通到服务生都不认识他们谁是谁，索性就当普通人对待。父子二人倒也没嫌弃这里的菜难吃，随便点了个几个之后顾辰开口问道：“有事儿求我？”
“不，”顾宥诚摇头，“谈不上求，我不过是跟您求证一点东西。”
“……那是质问。”
顾宥诚乐了。看来他爹，多少有点心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