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虽然没有每隔两天就准时出现在门把手上的食材,但是每周都会有一些点心和当季的水果和菜色。
有时候还真的会特别合她的心意,比如有一次,她在市场里,看到有卖新鲜小龙虾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想着买回去收拾实在是太麻烦了。
然后当天晚上,就收到了满满当当一大盒做好了的卤汁小龙虾。可能有五六斤!
顾清栀没忍住,连晚上的例行画画时间都暂时搁置了,找了部电影一边剥小龙虾一边看,吃得很是满足。
这年下半年的时候,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插画家,也是小有名气的平面模特,不仅如此,在设计上也崭露头角,在服装设计上,出了几件爆款的设计。在平面设计上,也做了不少单。
然后,她在一次拍摄回来时,就发现,对门的房子卖掉了,开始重新装修。装修得还挺精致,而且声势浩大的样子,感觉施工队好像都不止一队。
装修速度奇快不说,就像是机器人似的,到点就开工,到点就下工,一分钟不拖沓,也绝对不会在休息时间制造出施工噪音。这让需要安静休息和安静时间工作的顾清栀还挺庆幸的。
两个月后,对门的房子装修结束了。但顾清栀一直没有看到有人来住,又或者是有人来住了,但自己不知道。
总之,她还是处于礼貌,做了一份菜肴挂在了对门的把手上,以示对新邻居的欢迎,这种老城区的老居民楼,原本邻里之间的关系就还不错。
她依旧没看到对门有没有人居住,但是挂上去的菜肴倒是不见了,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空饭盒挂在上面。
之后,顾清栀像是有了一个隐形的邻居似的,从来不面对面交流,她送给对方一些吃的,对方也会回送给她一些。
甚至有一次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管限量款的颜料。让顾清栀心里愈发觉得不妙。在一次去海城的拍摄工作时,顾清栀从柯林口中听说了。
言恪在这两年间,已经将工作全部安排好了,然后最近放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不知所踪。现在公司由程放牵头,带领着一整个经理人团队运作。
听到这话,顾清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不知所踪?
这踪迹,她倒是清楚得很。对门那个隐形的邻居,恐怕就是这个不知所踪的言总。
顾清栀的心情很复杂,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两年的时间,很多情绪被打磨之后,仿佛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底色,什么爱啊,恨啊。
就算再深刻,仿佛也失去了能伤人的棱角。
只不过她还是没打算理他,原本不见面的食物上的友好交流也暂时被顾清栀单方面停止了,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
还是会偶尔给她门上挂一些小玩意儿,有时是一些食材,有时是一些小礼物,都不是什么很贵重的玩意,却反倒显得更有心思,有生活气息。
有一次,顾清栀竟是看到门上挂了一袋籽又大,肉又少,特别不好吃的龙眼。一看就是路边树上随便摘的,通港的绿化带里种了好些龙眼树。
还有一次,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一袋子小杂鱼,一看也不像是市场里卖的。顾清栀用空气炸锅炸干了之后,给阿sir当零食了。
转眼,夏去秋来冬又到。
顾清栀和这位‘邻居’依旧从来都没有过交集,竟然一次都没有碰到过,这么长时间,如果说很少碰到,那可以说是的确不凑巧。
但一次都没有碰到过,就很明显是对方的刻意回避了。
然后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或者说,忽然就冷了下来,明明前两天还开空调,这几天就嗖嗖刮冷风,温度变化很大,稍有不小心就得感冒,顾清栀知道自己身体不好,都特别注意,所以没有受凉感冒。
但这天她回家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那边门内传来阵阵咳嗽声。一个跑腿小哥拿着装了药的袋子匆匆跑上来,敲响了对面的门。
她可以加快速度开门进屋关门回避的。
但她没有。
看到对门打开,门内的男人穿着一身家居服。
四目相对,都有些愣了。
顾清栀这才进了屋,熬了一锅粥端到了对门,敲响了门。
门打开时,言恪愣住了。
顾清栀将粥锅一语不发递给他。
他接过之后,像是被关了开关似的,愣愣端着锅站在原地。
“趁热喝。”顾清栀说完就回了家。
尽管就这么短时间的相处,很不幸的,她还是被传染了,咳嗽得很厉害,还昏昏沉沉发起了烧。昏沉间听到了急切的敲门声。
顾清栀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开了门。然后在昏昏沉沉间,知道有个人一直在照顾自己。
生病期间,顾清栀没有拒绝言恪的照顾,横竖也是被他传染的。
病好之后,两人又回到了之前那种距离。近在一墙之隔,但不见面的距离。直到临近过年。
顾清栀本以为言恪会回家过年,可是随着离年关越来越近了,他却丝毫没有挪窝的意思。
家家户户都开始置办年货张灯结彩了,只有他门口,还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对联没有福字,什么都没有。
倒是担心顾清栀年货不够,她家门口出现了几次装满年货的箱子。
除夕这天,顾清栀做好了一桌饭菜,在阳台上摆上了香案,放满了贡品,给父母上了香。
然后看着一桌饭菜发呆,窗外已经远远近近有鞭炮声响起了。顾清栀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借着过年……把言恪给睡了的事情。
她站起身来,从箱子里捧出一大盘鞭炮,朝对门走去。
言恪看到她在门外的时候,眸底藏着惊喜和讶异。
顾清栀将一大盘鞭炮塞到他怀里,“我不敢放,你去放鞭炮。”
“好。”言恪没有任何意见,只说道,“那你抱好阿sir,按着点它耳朵,不然等会吓坏了。”
顾清栀没有做声,看着言恪抱着鞭炮脚步轻快下楼去的背影。
顾清栀的眼角很轻地弯了弯,“放完炮,就回家来吃饭,菜快凉了。晚点你再把对联贴了。”
男人的脚步骤然一僵,他没有转身没有回头,肩膀的颤抖很好的抑制住了,但是声音里的颤抖和哽咽,却是没能掩饰住。
“好,我……放完就回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