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酒骤然明白，顾清栀摇头所说的不，并不是在回答她是不是打算原谅言恪。
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而是她终于认清了自己和言恪之间的关系。
柯林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流了半张脸的血那个伤口，是头皮裂伤，缝针处理过后问题不大，就是后续可能会留疤，但好在位置比较隐蔽，在额角发际线处，应该不会特别明显。
但柯林是这么爱美的人，每天都打扮的精致，受了这样的伤，还是让顾清栀心里很不好受。
至于头晕目眩想吐，则是因为轻微脑震荡的原因，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也是担心会不会有颅内出血延迟显示的情况。
顾清栀对颅内出血有经验，也有着深重的阴影，所以尽管柯林还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住院，因为比起医院的病床，他更喜欢酒店柔软的大床。
但顾清栀很坚持让他留院观察。
而顾清栀自己，也因为要准备做异位妊娠的手术，所以留在了医院。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方知酒困得很，给他们俩都办好了入院手续之后就打了个呵欠，“我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了房，我过去补个觉，你们也好好休息休息，折腾一晚上了。”
的确是折腾一晚上了。
顾清栀和柯林因为不在一个科室，所以只能在各自不同的病房里，先前两人还微信语音通话聊着，后来实在是都困了，两人也就都睡了过去。
东方的天空被朝阳染成一片绚烂的霞光时。
顾清栀的病房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了。
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站在门口，目光里那些深沉而剧烈的风暴，在目光接触到床上那抹纤柔的身影时，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他想往前走，却被后头匆匆跟上来的护士给叫住了，“哎，先生，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vip病房，闲人免入的，您是哪位？现在也还没到探病时间，只有直系亲属……”
护士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但很是憔悴阴郁的男人。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这个憔悴阴郁的男人，声音沙哑道，“我是她丈夫。”
“啊？呃……好的，那麻烦和我去护士站做个登记好吗？”护士说道，“我们有规定，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言恪显然没有这个心思，他眉心拧了拧。
后头就传来一道男声，“我帮他去做登记吧，他证件在我这里，他有些担心太太情况，可能没这个心思。”
护士对此倒是理解，也没为难他，点了点头，“那行。”
程放准备跟着护士去做登记，没忘了转头对言恪说道，“boss，我等会要去另间病房探望下。”
听说那个小子也受伤了，程放还是想去看一下。
言恪没做声，只略略点了点头，便迈步走进了病房，关上了病房的门。
他动作很轻，很轻地带上病房的门，但还是在一转身的时候，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人，那双清澈的眼睛。
言恪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两人隔着并不算远的距离对望，却仿佛隔着银河。
言恪心里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他并不是什么特别敏感的人，但此刻，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原本在这双清澈的眼睛里，总会有的那些情绪和情愫，仿佛都没有了。
或者不能说是没有了，只不过是平息了。
顾清栀安安静静看着他，声音也是平静的，“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