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宋钊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正想跟着严清禾进房间,就被她关在了门外。
“你睡那间房!”屋子里传来她的声音。
是夜。
宋钊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拒绝自己。
看她的表情动作,和担心他的模样,分明是喜欢他的。而且,在他说出“欺辱”的误会之后,看她的样子,明明已经要答应了……她想到了什么?竟然又突然改变了答案……
宋钊越想越不对,辗转反侧下,天已经大亮了。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7点多了,想着反正也是睡不着,不如干脆起来给她做顿早餐。
片刻,严清禾闻着味儿走了出来:“什么东西糊了……好臭……”
宋钊还来不及仔细看看她睡眼惺忪的可爱模样,就被她的话惊得连忙查看起锅中的饭菜,就在他走神的时候,鸡蛋已经烧成了黑糊糊一片,他想把它藏起来,严清禾却已经走到了身边:“你这是……在煎蛋?”
宋钊别过脸,不想承认。
严清禾推开他:“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去坐着,等着吃就好了。”
最后早餐还是由严清禾来做的,宋钊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心里总有股想拥她入怀的念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牵肠挂肚,她的一举一动,都能拨动着自己的心弦。
只是,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清禾,”宋钊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昨天……”
他一说昨天,她脑袋里就浮现出他跟她求婚时认真的模样,那个样子的他,谁看了都没法拒绝的吧……偏偏遇上了她……
她不是不心动的,只是……她这副已经不完好的躯体,已经配不上他了。
“昨天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她打断他的话,努力让自己忽略他眼中的情意,装作不经意的回避开他望过来的眼神。
宋钊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欺身上前,扭过她的头,逼迫她跟自己对视:“严清禾,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我没有。”她嘴硬道。
“你没有?那为什么不让我提昨天的事情?为什么要回避我的眼神?又为什么,不诚实的说你也喜欢我?”严清禾节节败退,他却步步紧逼,“你想过没有,嘴可以骗人,但心和眼神却骗不了人。”
“严清禾,你心里有我。”
“我……”严清禾还想反驳,却被宋钊一把抱进怀里。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就像安慰着一只受伤的小兽,“清禾,你昨天到底为什么拒绝我?”
严清禾张了张嘴,脑海里浮现出在医院的画面,久久说不出口。
宋钊贴近她耳边,轻声说道:“如果是我自作多情,那就请你让你的心告诉我,是我错了。如果不是,那就把你所有不得已的苦衷都告诉我,我陪你一起承担。”
“既然我有胆量跟你求婚,就证明我已经做好了对你的一切负责任的准备,”宋钊温柔得一点都不像他,“把你的理由告诉我,好吗?”
“理由……”她刚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起来,“宋钊,你想过结婚以后,不能拥有孩子吗?”
“嗯?”宋钊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我以前也没有想过,可事实给了我当头一棒,”严清禾说着,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出来,宋钊抱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宋钊,你知道吗,我子宫肌瘤根本就没有清除干净,也就是说……”
“我这辈子都可能没办法拥有我自己的孩子了……”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子宫肌瘤没清除干净……”宋钊又生气又心疼,轻拍她的背,“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实情?”
实情……现在他知道了实情,应该不会再想娶她了吧?
那么,与其让他说出反悔的话,不如在他开口之前,她自己先结束这个话题。
想到这里,严清禾胡乱地抹开脸上的泪水,一把推开了他:“我还要上班,先出门了。”
“清禾!”
她没有回头再看他,像逃一般地走出了屋子。
“清禾……清禾!”一只手在严清禾的眼前挥了挥,试图把她拉回现实,可是却无济于事。小艾叹了口气,用力地拍在她的肩膀上,凑近她加大音量喊道:“严——清——禾!”
严清禾吓得一激灵,总算从早上那件事的回忆里抽离出来,回过了神:“小艾,怎么了?”
“你看看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小艾一副“有猫腻”的神情凑了过来。
“没、没什么啊。”她心虚地别开头。
“骗谁呢你!”小艾摇摇头,“你看看你,心不在焉一整天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有空就发呆。”
“我没有啊,”严清禾反驳道,明显底气不足,“我是在思考公司的事情……”
“真的?”
“真的!”
“哦……既然你这么认真的在想公司的事情,那你说说,怎么合同都弄错了?”小艾把手上的合同递给她,示意她翻开看看。
她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脸上慢慢浮现出歉意:“啊……是我弄错了……”
“得亏我看见了,这可是合同啊!稍有差错就要出岔子的,你下次还是仔细一点。”小艾叮嘱她道。
严清禾连连点头:“谢谢你了,小艾。”
“不用谢不用谢,”小艾摆了摆手,突然想起什么,低声说道,“不过,你要是真的想谢谢我,就跟我说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吧,满足一下我这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严清禾扶额,胡扯了一些有的没的,好不容易把她打发走了。
终于熬到了下班,严清禾收拾完东西正准备回家,又不由自主地猜测了起来。
他会在家等她吗?
发现自己在想这个,她立马摇了摇头,想把这种想法立即甩出脑海。
都多大的人了,还幻想这些戏码。她自嘲道。
她已经是个不能生育的人了,对普通家庭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容易接受的事情,更何况,还是那么复杂的宋家……
浑浑噩噩地走到家,打开门看见漆黑一片,她的最后一点没被自己否认的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果然,他没办法不去在意吧。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才说要跟她一起承担……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涌了出来。本来以为不会这么难过的,可是为什么,心好像被撕裂了一样,就算她怎么告诉自己没事,还是疼得让她难耐窒息。
“清禾,怎么哭了。”跟声音一起出现的,是一个宽厚的怀抱。
她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开,却被对方紧紧钳住了。
“宋钊?”她试探着叫出他的名字,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他真的还在。
“嗯。”他轻声应道。
“家里停电了,我一直在等你。”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轻轻磨蹭着。
“你不介意……”
“我不介意。”宋钊猜到她要说什么,率先开口抢白,“清禾,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生育工具。我想跟你在一起,跟你能不能生育没有丝毫的关系。”
“可是……”
“没有可是,”宋钊安抚她,“清禾,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她迟疑着开口,“但是……宋家那边,会接受我吗?”
“宋家那边我会处理的,”宋钊拥紧她,“现在你已经知道我不介意这些了,是不是可以抛开这些担忧,只考虑我和你的感情,再认认真真地回答我一次。”
“你愿意嫁给我吗?”宋钊一字一句问道。
家里的电来得正是时候,亮起的灯刚好够她看清他眼底的深情。
她没有再躲避他的眼神,开口说道:“我愿意。”
“清禾,你最近瘦了好多,多吃点肉。”宋钊一个劲儿的夹菜给严清禾,生怕她吃少了。
“你别一个劲儿夹给我,自己也吃呀。”严清禾嘴上数落着他,心里却满是甜蜜。
这个霸道冷酷的男人,一反常态展示出难得的细致温柔来,如果这都不足以让她相信这是他的爱,那还有什么值得相信的呢?
“等等,你的手怎么了?”严清禾正满心欢喜地吃着饭,突然被宋钊拉住了手,查看起她手指上小得不能再小的伤口来。
“哎呀,”严清禾收回手,“就是刚才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不过就这么大点的伤口,没什么好担心的啦。”
“不担心?你叫我怎么不担心,”宋钊皱着眉头,“你看,刚才我就说我来做,你还不让,现在受伤了还不让我担心。”
“我不让你做那是因为……”严清禾神秘地停了下来。
“因为什么?”宋钊问道。
“因为啊,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是谁,煎个蛋都煎糊了!”她故意取笑他。
“你……”宋钊噎住,随即说道,“还不是因为某人让我牵肠挂肚,心不在焉,导致我发挥不出正常水平。说起来,还是要怪某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