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宋钊的病房时,医院的医生因为赵尚清付了钱,已经给他检查好了一切,盐水瓶也正在吊着。
轻声走到宋钊病床前,赵尚清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是疑惑他怎么会沦落到没钱交医药费。
看见他滑下的被子,赵尚清俯下腰,伸手扯了扯,想提上去,避免他着凉。
手突然被握住,宋钊唇无血色,迷迷糊糊的呢喃道:“清禾……清禾……不准嫁给陆川!不要离开我!”
赵尚清一愣,被握住的手轻轻挣扎了一下,想要让宋钊松开,却换来了他更加用力地攥紧。
心一狠,赵尚清大力挣脱开来,昏睡中的宋钊感觉到手中握住的东西消失,猛地张手一扑,什么都没摸到,神色惊慌起来,口中不断呢喃着清禾二字。
过了一会,宋钊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唇/瓣干裂的发紧,一直皱着的剑眉没有任何松开的迹象。
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赵尚清守了宋钊一天却不见他退烧,期间总是听见宋钊嘴里小声喊着清禾。
第二天赵尚清公司有事,不能一直守着,只好请了一个护工守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宋钊依旧没有好转,反反复复足足烧了三天,都快直达39摄氏度了。
无奈之下,赵尚清只好打了一个电话给严清禾,交代了前后起因,让她去医院照顾宋钊,看看能不能好转。
毕竟宋钊最在乎的人是严清禾。
急急忙忙推开宋钊病房门时,严清禾脸上正滚落下一滴汗,下车后就一路狂奔过来的她此时粗喘着气,抬眸望去护工正在床边守着宋钊。
视线触及到脸色因为发烧而异常红润的宋钊,严清禾思维滞了一下,喉咙干涩发紧,“他这三天……”
“这位先生这三天很不好,一直高烧不退,药也用了,点滴也挂了,可是就是不见好转,就怕他这样一直烧下去烧成傻子。”护工陈述完,疑惑的看向她询问道:“你是赵先生说的严小姐吗?”
“嗯。”声音轻的微不可听,思维空白,严清禾瞬间脑子里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的断了,几步踉跄着上前,看着宋钊瘦了一圈的脸颊,心里万般后悔之前没有坚决把他带回家。
“对了,这几天里这位病人口中老是反反复复说着两个字,好像是个人的名字,叫什么清禾。”
骤然一愣,护工的一字一句就像冰渣子一般寒冷,直直刺进严清禾的心脏,毫不留情。
过了好久,严清禾才缓过神来,声音里有些嘶哑:“你先回去吧,后面我来照顾,钱一样会给你的。”
闻言,护工也不矫情,道了一声谢后离开。
看着宋钊发裂的嘴唇,严清禾眸子里全是心疼,接了一杯水慢慢喂给他,而三天里不肯吞咽东西的宋钊在严清禾的小心翼翼喂水中,喉咙终于动了动,咽下去了。
轻轻的趴在宋钊脸侧,严清禾炽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畔:“只要你今天好起来,我就原谅你之前的一切。”
忽然,严清禾睹见宋钊的睫毛动了动,却最终没有睁开眼,心里有些失落。
下午,宋钊过来检查的医生量了他的体温后连连笑道:“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过一会也许就能醒了,也真是奇妙,之前三天里都没好,还愈加严重,今天一个上下午的时间竟然好了!”
听完医生的话语,严清禾内心的惊喜无法压抑,唇侧撩起缕缕笑意,连忙对医生说道:“谢谢,谢谢!”
医生走后还没一会儿,宋钊就缓缓睁开了眼,视线触及到正看着自己的严清禾,瞳孔猛地收紧。
薄唇紧抿,宋钊刻意用着冷漠的声音,可其中的开心却是那么明显,“你怎么在这里!”
“你之前发烧了没医药费为什么不给我打一个电话!”严清禾声音里有些严厉,但是眉眼里都是绵长的笑意,“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烧成傻子!”
微微别过脸,宋钊没有接严清禾的话,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
“好了。”严清禾声音软下来,像哄小孩子似的对宋钊说:“以后如果在遇见这种事不要逞强,你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就来了。”
手指微微攥紧被子,宋钊刚毅的脸颊有一些松动。
其实他很想问问之前迷糊中听见的严清禾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最终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去问。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宋钊没有说过一句话。
期间严清禾偶尔会说几句,但是都得不到宋钊回答,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细心照料他,在他咳嗽时会第一时间把水杯端到他面前。
“今天去我家住吧,你烧都退了,再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病房资源。”轻扯嘴角,严清禾绯色的唇*瓣轻轻张合。
严清禾并没有提起宋钊的别墅,也知道如果不让他去自己家里住的话,他一定会再次去睡大街。
宋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严清禾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几缕飘渺的笑意漾在唇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扶起宋钊,他也确实没有任何反抗,见状,严清禾嘴角弥漫着的笑意更浓了。
走到地下停车场,严清禾心中微微思考了一下,后面座位大些,正适合宋钊刚出院身体不舒服的。
伸手想拉开后车门,宋钊却早一步打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沉着脸没有说话,更没有看严清禾。
严清禾心中并没有太在意,踩下油门出了停车场,一路上行驶速度有考虑到宋钊身体,并没有开的太快。
刚打开门,就看见严清雪迎来,杏仁状的眸弯起,像是半个月牙,“姐姐,你……”
“你怎么在这里!”严清雪看见宋钊,带着笑意的声音即止,咬了下唇,隐忍的痕迹很明显。
“清雪!”严清禾压低声音,语气有些僵硬,“咳咳,宋钊这几天发烧生病了,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刚好,这段时间会暂住在我们家里一段时间。”
说完,严清禾微微撇了一眼,怕宋钊别扭不愿住在这里,继续去地铁里睡觉,所幸的是没有看见宋钊不自在的神色,心里松了一口气
“姐!”严清雪不满出声,眸子看了一眼宋钊,想起之前都在传宋钊要娶荣锦华消息,心里的抗拒又强烈了一些,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带宋钊来家里住。
换好拖鞋,严清禾刚要进去,却发现严清雪依旧挡在门前不肯走。
严清禾眸子里有些无奈,扶了扶额,“不要胡闹!”
严清雪依旧不肯挪身,声音里有些委屈:“我哪里胡闹了!之前宋钊都要娶荣锦华了,你还这么在意他干嘛?”
“宋钊从来就没有想娶过荣锦华。”卷长的睫毛细细密密颤动,严清禾温温静静开口道。
“你怎么就确定呢!他告诉过你吗?”说完,严清雪撇了一眼严清禾身后依旧没有反应的宋钊,声音小了一些,“就算告诉过,万一是他骗你的呢!”
“够了!”严清禾想起现在宋钊无家可归的遭遇都是因为自己,心里的愧疚又深了一层,压低声音尽量简短的向严清雪说明,“之前宋钊因为我已经和宋父决裂了,现在他无家可归,也没有任何钱,前几天发烧也是间接因为我。”
“他……”严清雪猛然愣住,睁大了眼睛看向宋钊,不敢置信他对姐姐的爱竟然这么深。
严清禾说完这些,微微叹了一口气,撇了一眼宋钊,见到他没有任何反应,好似没听到似的,才放下心来。
咬了咬唇,严清雪明白了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微微底下眼帘,声音略小:“进去吧。”
闻言,严清禾松了口气,带着谢意看了一眼严清雪,转身扶着宋钊进去。
“我帮姐姐扶一下吧。”耳畔响起严清雪低哑的声音,严清禾眼眸瞬间里弥漫起笑意,唇角微微勾起。
两人扶着宋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至始至终他都冷着脸,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要吃苹果吗?”严清雪鼓起勇气张开嘴,白净纤细的手指绞在一起,看向宋钊的眼眸微微闪躲,心里愧疚的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过了一会,也未听见宋钊回答,严清雪咬了咬下唇,把宋钊的不回答当做默认,拿起了桌上的一个苹果给宋钊削了起来。
细心的削完苹果,严清雪切成四瓣递给宋钊,“吃吧。”
宋钊微微抬眸,手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凉薄的嗓音里带着一些委屈:“我只要清禾削的。”
没想到宋钊会这么说,严清雪微微一怔,抬起的手有些尴尬。
手里的苹果被人接住,严清禾拿过苹果,攥住宋钊的手腕提起来,把苹果放在他的手心里,无奈的语气带着强硬,语调尽量柔和,“不可以挑三拣四,清雪好意给你削的,我削和清雪削有差别吗?”
薄唇紧抿,宋钊眸深如墨,把苹果放到桌子上,声音里有着固执:“不是你削的我不吃。”
杏眸盯着宋钊,严清禾抿了抿唇,微微张开了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