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谈合作的事情，再到现在旁敲侧击问陆氏的情况，这宋垣的心思……陆川眯了眯眼，似乎有些不简单。
宋垣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那声‘宋总’更是叫得格外讽刺。
陆川恐怕……已经知道他私生子的身份了。那现在陆川的这一番话，无非就是在讽刺他了。谁不知道在上流家族中，私生子本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又怎么会有实权一说。
更何况……他已经跟宋家脱离关系了。
宋垣身侧的手紧了紧，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宋某哪里配得上陆总的这一声‘宋总’，陆总真是开玩笑了。宋某不过就是关心下贵公司。”
“宋总自谦了。”陆川挑了挑眉，指尖摩挲着沙发皮，“不过不是陆某不愿意相告，而是公司的事情，现在实在不能透露出去一分。”
陆川婉转地拒绝了宋垣的请求，宋垣又哪里听不出来，只是脸上的神情依旧如同原先的一般，没有一点异样。
不愧是有点手段的人物，要不然，怎么可能装疯卖傻骗过宋家人这么多年。
陆川微微敛了眉，眸中的光闪烁不定。
“宋总，合作方案我们也谈完了。如果没有事的话，陆某就恕不奉陪了。”陆川放下杯子，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愕然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宋垣垂下眼帘，暗暗在心底嗤笑一声。
陆川的话明明白白就是在逐客，他再留下来，恐怕也问不出他要的答案。
而说完话的男人见宋垣没动，兀自站了起来，西装裤包裹着的两条大长腿迈了开来。
宋垣见状，即便再不甘，也只能跟着站了起来。不过刚踏出一步，他的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
宋垣神色一变，开口喊住了已经到达门口的男人，“陆总！”
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秉承着良好的修养，耐心地回过了头，“还有什么事吗，宋总？”
陆川眼睛微眯，唇角漾着笑，完美掩饰了他的不耐烦。
然而宋垣却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径直朝着陆川走了过去，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大，“其实，有人在背后扶了陆氏一把对吧？而且，陆总你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说到最后，宋垣的语气已经从原先的不确定变成了肯定，原因无他，只因为陆川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宋总这是什么意思？”陆川收敛了笑意，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宋垣。
确实像宋垣说的那样，有人在背后帮了陆氏。而他也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现在宋垣主动提起，难道……
宋垣笑了起来，骨骼分明的大掌解了解领带，靠在沙发上，整个人说不出的慵懒，“没错。我就是那个人。”
他当然知道做这件事情的不是他，而且看陆川的表情，显然也是不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放过这个机会？倒不如好好利用一番。
一抹情绪飞快闪过。宋垣偏头看向陆川，活脱脱一副相信陆川会上钩的样子。
然而陆川并没有丝毫表态，仅仅是启唇道，“宋总，你倒不如说说你想我怎么做？”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直入主题，显然打得宋垣猝不及防。
宋垣收回眼神，指尖揩了揩薄唇，“陆总这说的是什么话，宋某不过是想和陆总合作罢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一场双赢的合作。”
说得倒是好听。
陆川在心中冷笑了两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宋总刚才恐怕是没听清楚我的意思？陆某刚开始就说过了，这桩交易，陆某没兴趣。还请宋总另寻他人。”
一通话下来，陆川压根不给宋垣一点面子，毫不留情地就再次拒绝了。宋垣的脸色有些僵硬，阴鸷的眼眸暗了几分。
“而且陆某希望，没有机会再看见宋总。”陆川扯了扯唇，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陆川！”宋垣忍不住叫住了他，算是明白了陆川的意思，从头到尾他就是在耍他，“做事还是要留一线的好。你如果不答应，陆氏恐怕……”
宋垣威胁性地扫了扫陆川，后者却并没有任何慌乱，甚至饶有兴趣地掀了掀唇:“拭目以待。”
这下连自称都省去了，足可以见陆川的不放在眼里。
宋垣咬了咬牙，神态早已经不似原来的那般散漫，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陆川，好好想象我刚才说的话，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他像是没看到陆川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若无其事地出了办公室。
陆川看着他的身影，眼底的浓墨越发地深幽。
“去查查，到底是谁在背后帮我们。”陆川拨通内线电话，眼睛微眯。
宋垣说他就是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查查就知道了。
陆川拧了拧眉头，跌坐在转椅上，瞳孔有些出神。
……
“陆总，”助理的声音从电话那段穿了过来，“还是查不到那个人是谁。”
陆川闭了闭眼，“一点都查不到？试试从其他方面下手。”
助理似乎有些为难了，良久，才再次开口，“陆总，我已经用了很多方法去查了。但对方做事太干净，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如若不是知道的人，听到助理这么说，恐怕会认为对方是个嫌疑犯，否则做了好事又何必藏得这么深。
陆川揉了揉额角，嗓音谙哑:“好，我知道了。”
站到窗边，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陆川心底的疑虑越来越大。
隔日，天气依旧晴朗。
陆氏集团外。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宋垣恨恨地盯着眼前的人，面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就在刚刚，他满心欢喜地要进陆氏找陆川，确信经过一晚的考虑，陆川一定会答应跟他的交易。
可是谁料……宋垣扫过挡在他前面的人，他才刚走到陆氏门口，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一想到这，宋垣也只当他们是不认识他，所以才拦下他，毕竟他今天没有带助理。
“保安先生，”宋垣何曾这么卑微过，但为了计划，只能忍了:“恐怕你还不认识我，我是宋垣，你们陆总的好友。”
说到这里，就算是对宋垣有意见的，肯定也会放行了，更何况他跟这个保安素昧平生的。
果然，保安一听到他的名字，脸上的表情立马有了变化，“你就是宋垣？”
“正是宋某。”宋垣见保安这副模样，当下也确定陆川肯定是特别交代过，心中对陆川答应交易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宋垣朝着保安点了下头，迈步就要绕开他往里面走去。
然而他仅仅是踏出一步，已经有一道人影挡在他的面前！
“保安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宋垣看清再次拦下他的人是保安，笑意有些僵硬，连带着眼神都透露出些许的威胁之意。
保安哪里是没见过世面的，更何况在陆氏工作，那些人模狗样、仗势欺人的事他看得也不少，顿时也就知道了宋垣的秉性。跟那些人没两样！
保安不屑地哼了一声，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分毫，“不好意思，宋先生。我们陆总不在。”
宋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看这保安的神情，不像是说谎。
“你们陆总去哪了？”
“不知道。”
“他去见什么人？”
“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一问三不知，宋垣简直要被保安气死。但一想到陆川可能会回心转意，他只能忍下心底的怒意，看向保安。这他总该知道了吧？
然而事实却再一次打了宋垣的脸。
保安幽幽地看了宋垣一眼，继而悠悠地开口道:“不知道。”
宋垣简直要被气得吐血！
他刚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宋垣转过头去看，下一秒，直接呆愣在原地！
“你不是说你们陆总不在吗？那你跟我解释解释，那个人又是谁！”宋垣忍不住咆了出来，指向远处站着的陆川。
好啊，原来从一开始，这个保安就把他当猴耍！
保安见谎言被拆穿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被你看见了，那你还是识相地回去吧。”
这是什么逻辑？宋垣唇角的笑意泛冷，看到了就可以回去了？
宋垣冷静了下来，本想着直接喊陆川，但看到楼下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实在不好意思出口，只能再次看向眼前的保安。
“我找你们陆总真的有急事，你看你要不就让我进去？要不然耽误了这个项目，你也赔不起不是？”宋垣耐心地引诱着保安，心底默默倒数着数。
“不行。”
“为什么不行！”宋垣终于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一双眸子似乎要喷出火来。仿佛保安如果不给他一个好的答案，他就要直接上去打他。
保安没有丝毫停顿，“当然是因为陆总让我们拦下你的。”
话音一落，保安这才发觉自己将事情说了出来。他偏头看向怔愣的宋垣，心底松了一口气陆总应该不会怪他把事情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