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块巨石,这句重重的承诺落到了严清禾的心底。
她的眼角也连带着露出了几分笑容,然后趴在他的肩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伤口还疼吗?”他问,不仅仅指的是之前年夜的车祸造成的小伤口,还有宋钊带给她的那些伤害。
只是听着他轻柔的语气,严清禾不由自主地,眼泪就湿润了眼眶,然后又迅速地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再过两天应该就可以拆线了。”
顿了顿,像是在回答陆川的更深层意思一般,严清禾又淡淡的开口:“时间是万能的。”
只是它的万能,能不能让她忘记宋钊中这个男人,恐怕就有点难说了。
但是曾经,她连陆川都逐渐的忘却了,如若不是他再次出现,恐怕他就要一直被埋在自己分寸的那段记忆里了。
谁又能说,这不是时间它犯下的罪孽,和做过的好事呢?
已经是清晨的光景,陆川远远的看着东方逐渐升起的旭日:“你一夜没睡,要不要去我房间先睡一会儿?”他开口问道,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担心严清禾这样下去,身体会熬不住。
连日的重创,加上工作的忙碌,这眼看着还有一个礼拜,各个公司就要重新开始上班了,若是这个时候严清禾还不调养好自己的身子,这叫他又如何放得下心?
严清禾却是摇头,拒绝了陆川的这个提议,说到底,心中还是有些膈应的,或许还是在对傍晚发生的事情有些感到隔阂。
“我有点饿了。”她转移话题到,昨天晚上就什么东西都没吃,身体机能忙碌了一晚上,自然是消耗不少。
闻言,原本眸光有些低沉晦暗的陆川一下子就又明亮了起来,“那我带你去吃早饭。”
说着,没有等严清禾反应过来,陆川就直接将严清禾打横抱起了。
“你这是干什么?!”严清禾大惊,连忙环住了陆川的脖颈。
他倒是笑得更加灿烂了:“你是伤患,又是我的女朋友,抱着你去吃早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一句反问,竟是让严清禾有些哑口无言。
是啊,她刚刚才答应了他,要这一切都重新开始……
清晨的曙光刚刚落到这座小城里,街上已经熙熙攘攘都是人了。
冬日里的日头出来的晚,看似太阳才刚刚挂上天空,其实已经是七点钟的光景了。
“想要吃什么?”他问道,扭头看向严清禾,但是手中已经是掌控着方向盘,速度已经是慢慢的慢下来了。
已经到了早餐贩卖店的聚集区,车子是不能再往里面开了。看着熙攘的人群,陆川也不敢让严清禾下车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这万一有什么不长眼睛的人,上来就直接将她撞到了,到时候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那她公司里的那些工作,只怕是又得要延后了。
“我不挑剔的,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严清禾心中还在想一些事情,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陆川倒是没有说什么,打开车门,就直接下了车,“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在他的记忆里,曾经的严清禾最爱吃的就是这条街排的队伍最长的一家汤包店,每次刚一开门,就是那种顾客蜂拥而至的感觉,就是连排队,都不一定是买的到的。
之前他为了让严清禾开心,甚至直接凌晨三点钟起来在这门口排队,就为了给她买两个汤包。
他记忆的深处,依旧是清晰的记得严清禾吃着汤包又烫嘴又开心的神情。
一双璀璨的双眸微微眯起,就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
而就在街角的小巷子里,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她穿的有些奢华,衣服却有些显的旧了,手上拿着的普通的早餐:豆浆加油条。
只是一直看着陆川背影的严清禾,并没有注意到那个身影,脑袋轻轻的靠在车框上。
日子就在这么一天一天,氤氲着淡淡的温暖中逐渐趟过了。
不觉就已经过了正月十五,到了上班时间了。
“喂,姐?”一大清早,严清禾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公司上班,就接到了严清雪的电话。
“什么事?”严清禾将最后一份文件也塞到了自己的公文包里,然后拿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拄杖。
闻言,严清雪就知道严清禾忘了什么事情。
“你总是这样,一忙起工作来就什么都忘了。今天是医生嘱咐,回医院拆线的日子呀!”她说道。
得亏是上次她特意跑到了医院,也听到了一声说的话。不然这拆线,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还会有谁记得呢?
严清禾这才突然想了起来,“但是我今天要回公司上班呀。”
“上什么班?伤都还没有好!”严清雪厉声呵斥道,也就是她这个傻姐姐,除了她身上的病,自己身上的伤就全然顾不得了。
还非得要她记得,才知道要去医院。
“我在出租车上,一会儿就到你家了,你好好的待着,等我。”她说道,言语之间带了些不容置喙。
严清禾骤然失笑,这才应声:“好,我知道了,我就在家等着你,哪儿也不去。”
她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公文包,然后折身坐到了沙发上,没过一会儿严清雪就已经到了门口,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不像是宋钊之前的别墅,这仅仅就是严清禾勇这段时间自己开公司赚来的钱,买的一栋小屋。
因为手脚不方便,所以这些天严清禾并没有锁门的习惯,这样进出也比较方便。
“姐,脚上的伤好一点了吗?”进门严清雪便直接问到,然后将自己手上的雨伞,靠在了一旁。
“好多了,”严清禾一双眼睛浅浅的弯起,笑着回答道,“外面下雨了?”
雨伞上还挂着水珠,顺着伞柄,直接滴落到了浅灰色的地砖上。
“是啊,来的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还好我带了雨伞。”正说着,严清雪就已经走到了严清禾的身边,也坐到了她的身旁。
只是严清禾却没有再耽搁的打算。
“我们早点去吧,早点拆完线,我也好早点去工作。”她火急火燎的说道。
这会儿严清雪倒是没有再拦着了,伸手将严清禾从沙发上扶起,然后就朝外走去。
出租车是严清雪吩咐过让等在外面的,见着严清雪是扶着严清禾出来的,出租车司机倒也是心善,直接下了车,替严清雪将后车门打开了。
严清禾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医生手中的手术剪,随意地将线剪断,然后抽了出来,重新敷上了消炎药。
“这伤口这段时间恢复的不太好啊,看起来是重新崩开过了。”医生皱着眉头说道。
听着,严清禾也不好再开口,脸上带着一些羞愧的神情。
倒也没有多解释什么,严清禾只是低着头,缄默着。
站在一旁的严清雪倒是看出了端疑,扶着严清禾走出了病房之后,让她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这才蹲下自己的身子,问到:“到底你这腿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为什么你的伤口会重新崩开?”
“姐,我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我想要你告诉我,我想要帮你一起分担。”她说着,眼角就染上了泪花。
说到底她心中还是很心疼严清禾的,如今的自己,吃穿住行完全不用担心,但是自己的姐姐却因为要赚钱,还在拼命的忙碌着。
没事儿就生个病,受个伤的。
她也是女孩子啊,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听到严清雪的质问,严清禾也只是微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眸光。
她知道,这样的她,让严清雪担心了。
“那天大年夜的时候,我走在路边,刚好遇到了一个闯红灯的小孩子,我去拉她,然后一不小心就被车给刮到了。”她说道,有些心虚。
不是不知道自己姐姐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从来都不会撒谎的严清禾,现在竟然也是学会撒谎了。
如果是被车刮到的话,那伤口又怎么可能是竖着的?当她不是医生就什么都不懂了吗?
只是会被严清禾宁可撒谎也要维护的人,应该对严清禾而言,很重要吧。
两人就这么面对这面,沉默了很久,严清禾这才站起了身来,扶着座椅,严清雪也没有再说话。
被严清雪按在家,又是休息了两天,严清禾这才被准许回到公司上班,只是临走之前,又是被严清雪叫住了。
“姐,在公司里能坐着就不要站着,不要乱走,多休息,伤口要小心点不要再磕着碰着了……”
她桩桩件件例举到,倒是让严清禾有些想要发笑。
她的妹妹,她保护了这么久的妹妹,现在竟然也学会了保护自己了吗?
“我知道了。”严清禾回答道,冲着严清雪挥了挥手,然后就坐上了自己的车,从严清雪家向着公司驶去。
虽说是过了新春,但是街道树上的那些红灯笼什么的,都还喜气洋洋的挂着。给光秃秃的树枝,也平添了几分热闹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