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白一走,严清禾好像失去了什么精神支柱一样,过于集中的焦虑感散了开来。
“嘶……”
从两个脚底板传来的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感让严清禾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除此之外,来自于四肢百骸的疼痛好像约好了时间点一样,全部都在这一瞬间向她席卷而来,好像同时有十几个锤子在用力地敲打着她的身体,逼得她紧紧地皱着眉头,浑身冒虚汗。
半晌,她才从这钝痛缓过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一件不是自己的外套。
严清禾想要拉开衣服看看自己的伤口,一拉衣服都让她疼得龇牙咧嘴,才发现自己的两条手臂都已经淤青了一大半,又细看了一下疼到让她不敢随意动的脚底,整个脚腕上还有小腿,除去淤青,上面还多了好几道被划伤的血痕,鲜红鲜红一道的,严清禾看的心里直疼着。
刺目的颜色,滋养了在她心里隐藏压抑了许久的仇恨意识,她的胸口不断的起伏着,双手紧握。这个黑暗到令人恐惧的晚上,严清禾想,她这辈子都不敢轻易原谅!
这些加诸于她身上的疼痛,她一定要换种方式来一点点地加倍还回去!
当严清禾回到自己的公寓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周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残暗残暗的灯光,在无力地放大着严清禾一步步颠簸的身影。
每走一步,就会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钻心疼痛,走多几步,都会比之前来的还要疼,她感觉就好像在脚底上踩到了钉子,越往前走,钉子就陷得越深,直到再也刺不进去。
严清禾紧咬着牙关,任由冷汗在打湿了她早就乱掉了的头发,缓缓地走着。
在下了计程车之后,明明五分多钟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却硬生生多用了半个小时。
回到自己门口的时候,严清禾低下头来想要找钥匙开门,才发现自己的包包在遭遇绑架的时候不翼而飞了。
严清禾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孽才会在这辈子遇到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脚底的疼痛让她再也站不稳了,她近乎崩溃地瘫坐了下来。
凌晨了,这时候还有谁能帮她?
严清禾想着就在这儿凑活着过一夜吧,都到家门口了,她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去想太多,疲惫的只想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可是……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开了,就在她已经进入昏睡的时候。
在半梦半醒之间,严清禾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平稳有力地护着她,又万分疼惜和轻柔,让她觉得舒适到想要挣开眼睛去看看,但是她实在是太疲惫了。
“本来想过来质问你几句的,却看到你折腾成这样子,也不知道该不该生气还是心疼才是。”
宋钊紧绷着一张脸,轻声地对着怀里的人儿说道。
他一从宴会里出来,就直接开车来到了严清禾的公寓,想找她好好质问一下,为什么没有听他的话,又不等他,一个人回来。
可是,他就这样在她的公寓客厅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到他困倦小憩了一会儿醒来,都没有等到她,打电话也没人接。
宋钊心里隐约的担心情绪让他再也坐不住,只得放下自己的面子,这才准备出门去找她。
可是,正当他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坐在门边上睡了过去的严清禾。
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个女人都回到家了,怎么也不知道进来?
难道是知道他在里面就打消了进来的念头吗?
很快,宋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叹了口气弯身来把她抱起来往回走。
生怕把她弄醒,宋钊的手中不禁加大了控制地力度,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床上。
只是,他看她越来越痛苦的颜色,和紧紧皱着的眉头以为是自己弄疼她了才注意到她身上的伤。
心里产生了一阵阵的焦急,他秉着呼吸,小心到不能再小心地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之后,再好好地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这时他才发现她黑色礼服的边角处脱丝得很严重,甚至有好几处都已经被划破了,还沾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草屑。身上还穿了见宽松到不像是她的外套。
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拉开了她的外套想要去检查她身上的淤青。
“疼……”
严清禾在昏睡中嘤咛了一句,紧皱着眉,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听到她说疼,宋钊慌忙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只得就着这样的情况来检查她的伤。
才发现严清禾的左手手肘处已经淤青发紫,甚至浮肿起来,右手情况虽然没有这么严重,但是看到上面一大块的淤青,也好不到那里去。
手上,膝盖上,脚腕上,脚踝处,他细细地数着她身上的伤口,越是往下算,他就越透不过气来。
她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弄的?
宋钊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下,一阵揪心的疼痛使得他感觉麻痹到好像有一口气噎住在喉咙里不得上下一样。
宋钊只觉得这时候的自己好该死,要是他今晚一直都陪在她身边,没有跟她置气,一直陪在她身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水,想喝水……”
迷迷糊糊中,严清禾拉住了宋钊替她掖被子的手,断断续续地呢喃着,本来晶莹的两片嘴唇,现在干燥发白,毫无血色。
“哈哈好,我现在就去给你找水。”
宋钊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软了下来,像是在照顾一个非常需要他的小孩,或者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
他急的大步迈出了严清禾的卧室,往厨房里找水。
等他回来的时候,严清禾却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却眉间紧锁,表情异样痛苦。
宋钊连忙走到她的床头,伸出手为她测量体温,发现她额头温度烫人。
顾不得这么多的宋钊,只得把她又再次抱了起来,急匆匆跑了出去。
……
次日。
她这是在哪儿?
严清禾一睁开眼,只看到一片白的刺眼的天花板。
“你醒啦。”
一名护士走了过来询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
“哦,有一位先生把你送来的,他才走一会儿,走的很急貌似有什么急事儿。”
护士恳诚地答道。
先生?
严清禾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昨天好像回到家,因为包包丢了没有钥匙进门,就在门口睡了过去啊。
这个先生是谁?邻居?
严清禾心里想了几个答案,却始终没有下定论。
这半日,在护士的打理下,严清禾觉得自己身体恢复了差不多了,又开始琢磨起她的计划来。
在这样的世道下,她都把自己缩成了一个软柿子了还是有人要跟她过不去,那她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既然有人让她不好过,她也绝对不再忍气吞声,势必以牙还牙!
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严清禾,并没有在医院呆多久,不久之后就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就在严清禾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
在佳市最繁华的地段却算得上比较隐秘的地方,严清禾正在和一个人商量着事情,表情肃穆。
“上次让你帮我调查的那个事情,是已经有眉目了吗?”
一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严清禾便开门见山,焦急问道。
“是的。”
对方很肯定地回答道。
“是谁?”
严清禾再次追问,但是,在看到他的神色之后,严清禾倒也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了,因为在她的心中,这个答案已经慢慢地浮出了水面。
“容锦华。”
对方言简意赅。
“嗯。”
严清禾淡淡地应道,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这个答案跟她想的无差。
片刻,严清禾又接着说道:“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件事还得再麻烦你帮我调查一下。”
“你说,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对方承若道。
“实不相瞒,昨天晚上,在春富路附近,我又被绑架了一次。”
严清禾说道,想到昨天那种情况,她仍旧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哦?那你……”
听到她再次被绑,对方不禁皱起了眉头,也提起了几分兴趣起来。
“还好遇到贵人相助,否则,我今天就没有可能在这里坐着和你聊天了。”严清禾苦笑了一下,顿了顿,随即又说道:“我这次,就是想要拜托你再帮我调查一下,这帮人到底是谁,这帮人的头儿也参与了上次的围堵,我想是不是还是容锦华那个女人指使的。你帮我确认一下”
严清禾知道,这个答案在她的心中已经很明显了,但是,她还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好让自己安心一些,等找到确凿的证据,在一举溃灭这些想要害她的,还想要害清雪的人。
“嗯。”
对方沉沉的应道,陷入了短时间的思索里,似乎在想什么对策。“除了调查这个人之外,还需要帮忙什么?”
“要是能找到相关的证据,那就最好不过了。”
严清禾冷言道,这次她也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