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风甩袖而去,慕萤却脸色不变。
此刻已经将近寒冬,夜风突然乍起,将人的衣袖吹起来,只觉得浑身一个哆嗦。
一件厚重的披风轻轻的附在慕萤的肩膀上,他脸上放松片刻,转过头对满脸担忧的女子笑了笑。
玉蝉却心情沉重:“主子,今日这番可是彻彻底底将那位李公子得罪了。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李家在这云水县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咱们这边得罪了他,岂不是……”
慕萤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李和风此人心胸狭隘,手段毒辣,不足为惧。况且你我二人来着云水县本就不是为了缩起来当什么八面玲珑的老好人,最当务之急是尽快的掌握云水县的话语权,才能更方便做接下来的事情。”
玉蝉一向知道自己的主子谋略过人,此刻见他如此这般说,也不再多言,连忙转移了话题道:“主子,你今晚喝了那么多的茶水,只怕深夜又要失眠了,我已在屋内点好了安眠香,待回去之后好好的泡一泡脚,说来也是奇怪了,这云水县明明没有京城那般靠北,可不知为何却反而越发的寒冷……”
慕萤笑着点点头,在玉蝉的碎碎念当中任由玉蝉将他搀扶着回到院中。
……
王家兄弟最近这些日子并不大好过。
先前陆秉才来找他们办事,虽说约定是将那名唤苏浅浅的女子佯装调戏一番,可二人知道那女子的郎君居然是在县衙当中当捕快之后,便始终有几分惴惴不安。
民不与官斗,这自古而来从未改变的铁律。
俗话说得好,灭门的县令,抄家的府尹。他们这些人往日里做事也大多是在暗中进行,图的就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一旦得罪了官家的人,真要将他们做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查出来,来到光天化日之下定然是吃不了好果子的。
况且二人见苏浅浅说话谈吐以及气度都不是常人才能拥有的,对她的身份越发的警惕,心里难免也有些懊悔当时过于自信,贸然接下了陆秉才的生意。
等到兄弟二人回到家中之后,立马托关系去打探一番苏浅浅的郎君的事情,再知道她郎君便是陆湛,而且颇得当今县令喜爱之后,心就一直没有放下来。
而今晚,他们这颗悬了多日的心,终于彻彻底底的落在了地上。
二人看着坐在对面低头喝茶,眉眼不动如山的男子,对视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二人猛然间起身,“扑通”一声跪在陆湛的面前,低声道:“这件事情是我二人思虑不周,可是我二人绝对没有想要则如令夫人的意思,纯粹是拿钱办事。”
“而且让我们办事的人也交待过,决不能伤令夫人一分一毫纸,只是佯做模样,还请阁下绕我们兄弟二人一命!”
听到这话,陆湛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他后来仔细询问过苏浅浅关于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又去专门找了那位被打晕过去的老汉,一眼便看出来这二人当时绝非有意凌辱,若他们当真色欲熏心,只怕苏浅浅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
而今日他来也不过是要验证自己的想法一样,不过令他惊讶的是这王家兄弟一向极讲究信誉,绝不会轻易泄露客户的任何信息,今天居然会这么轻易的告诉自己。
他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神色:“我倒是没想到两位居然如此轻易告知我这等消息,还以为今日过来要大费周章一番呢。”
这件事情倒是容易解释,王家兄弟二人虽说自诩诚信,会严格保守客人的秘密,可那是建立在客人对他们并无隐瞒,而且所做之事在二人的把握之内,一方做事一方给钱,向来钱货两忔,再不纠葛。
可是陆秉才当时找他们二人办事却没有完全告知陆湛的身份,导致二人贸然接下这能力之外的差事,二人对陆秉才很是恼火。
此刻也没有心思再为他保守秘密,虽不至于直截了当的告诉陆湛到底是何人下的手,可是有了这番说辞,不难猜出当日真正救了苏浅浅的陆秉才便是幕后黑手。
陆湛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兄弟二人说到底不过是个工具罢了,既然验证自己的猜想,他也并没有为难二人,饮过茶之后便起身告辞离开。
出了王家兄弟院门的陆湛却没有立马回到县衙当中或者是家中,反而有些沉闷的在街上游荡。
陆秉才,陆秉才。
这个名字与他而言是深深的痛苦,自己先前因为他险些丧命,鬼门关都走了一趟,后来这个人居然又处心积虑的接近自己的娘子,这背后的司马昭之心可谓是人尽皆知。
陆湛只是心中疑惑,自己从未得罪他,到底为何陆秉才要如此针对自己?
他百思不得其解,真的要将此事暂且放下回到家中时,却猛然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哭喊声,抓贼啊!那个人就是贼!他抢了我的银子!
哭喊的声音是位女子的声音,陆湛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个神情猥琐的男子急速奔跑着向自己而来,而他手里紧紧的握着一个粉红色的香囊。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陆湛便直接出手一抓一提,那形容猥琐的男子本就身材矮小、消瘦无比,被陆湛宛如铁骨浇筑的大手一提,马上就一个踉跄险些趴在地上来个狗啃泥。
还是陆湛另一只手提着他的后脖领子,才让他免于磕掉大门牙的下场。
那贼子也有几分本事,一被陆湛提起来稳定心神之后,马上伸出鹰爪一般的双手迅速向陆湛的脸上抓来,气势凌厉,双手成钩,居然要直接挖穿陆湛的眼睛!
这种手法无论真的是否有那个力度都是非常有效的,大多数人在自己的眼睛遭遇冲击的时候,会下意识的闭眼躲闪,而这一个时候人就是处于一个完全松懈,无准备的状态。
果不其然,那贼子左手呈钩状来抓陆湛的眼睛,另一只手却是狠狠的捣向陆湛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