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外人,但处于人群之中的她竟然也一点都不害怕,趴在祥云姑姑的怀中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待众位被邀请来的夫人一一瞧见阿鱼,今日的岁宴便算是正式开始了。小孩的岁宴并不会搞得像之前继任城主之位那样的隆重,但该有的流程还是会有的,慕轻微长在月城之外对月城的礼仪规矩并不了解,但早在先前烟华与锦云便已然将这月城岁宴的流程告知于她。将女儿带出来与众位夫人见过面之后,岁宴才算正式开始,随后在众位宾客的见证下,还要为女儿制作装着她的胎毛的香囊。待香囊制好,便要行抓周,而等抓周之后才进入到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那便是由母亲公布阿鱼的大名。她得当众将阿鱼的大名写在红纸上,然后再将那名讳交给早就已经等候在一旁的工匠,由工匠将那名讳雕刻在银制的名牌上,与香囊一块悬挂在阿鱼的身上。因月城是由前朝玉华公主所建,是以这岁宴的习俗很多都是承袭自前朝皇室,就比如说这在银牌上镌刻姓名的做法便是前朝皇室专有。在前朝皇室还存在的时候,几乎所有皇室的子嗣在一岁的时候都能得到一块由宗庙送来的镌刻着自己名讳的名牌,不过那时候用的玉牌,而如今的月城用的是银牌而已。不过前朝毕竟已经离他们远去了,皇室的规矩也只保留了这一点,其余的诸多规矩差不多就都与民间的规矩相似了。很快,在给众人见过之后,祥云姑姑便抱着阿鱼来到了慕轻微的面前。此时的慕轻微正坐在一旁休息!原本阿鱼见礼母亲应该是要陪伴在身边的,但这并无什么强硬的要求,主要是怕孩子在离了母亲后又见生人会被吓到。不过慕轻微从来就知道她这女儿胆子不小,即便她不在身边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与另外几位夫人在说话。此时一群人的谈话算是告一段落,慕轻微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像是在发呆。当祥云姑姑抱着怀中的小主子来到慕轻微面前的时候她甚至都还未曾察觉,还是祥云姑姑开口唤了她一句。“夫人!”
正略微有些发呆的慕轻微在她的声音中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下一步该有的动作,她忙站起身来伸手将阿鱼从祥云姑姑的手中接了过来。想起慕轻微方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个惆怅的眼神,祥云姑姑心中疑惑,但如今宴厅之中宾客多她也不好开口询问,想了想也只能先压下自己心中的担忧。很快慕轻微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抱着孩子来到一旁早已准备的一张大桌子前。在这桌子上已然琳琅满目地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正是供阿鱼待会儿抓周使用的。随着慕轻微与凤妩夫人的上前,周围不少夫人也走上前去,站在一旁围观少城主抓周。而望着围在桌子前的那些个身影,祥云姑姑却在这个时候悄悄退到角落,轻声问站在那里的翠儿道。“怎么样,殿下还未到吗?”
殿下曾经承诺过夫人会来参加小主子的岁宴,这事只有她与翠儿知晓,是以今日一大早她们二人便急切地在等待着殿下的到来。可如今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这岁宴都开始了,殿下却迟迟还未到来。祥云姑姑心中急切,但是面上看着却没展露出太明显的情绪,倒是翠儿难掩脸上的焦急之色。她对祥云姑姑摇了摇头,然后又低声道。“说好了岁宴之前会赶来,殿下路上难道是遇上了什么阻碍?殿下若再不赶来,莫说是夫人了便是奴婢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翠儿虽没有祥云姑姑那般的做事沉稳,但却是极其了解慕轻微的。殿下若是没有答应要来也就罢了,既然答应了那就应该做到,否则的话那岂不就是失信于人!瞧着翠儿那又急又气的样子,祥云姑姑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又浮现起了她方才瞧见慕轻微出神的那一幕。那时候没想明白的事情这会儿倒是隐约寻到了一点头绪,难道方才夫人之所以露出那般惆怅的神情,是因为殿下没有按时赴约?原本在她的认知里,她还以为夫人在彻底忘却了与殿下之间的过往后会不在乎殿下是否来参加小主子的岁宴,如今看来竟是她想差了。当然,更令她兴奋的是如此说来,那边说明夫人对殿下还是有情谊的,根本就没有她展现出来的那般冷漠绝情,殿下他若想要重新再取得夫人的芳心,显然是还有机会的。不过在隐秘的高兴之后,随之而来的又是与翠儿一样的忧心忡忡。是呀,夫人还在意殿下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可若殿下再不来,那夫人岂不是又会比之前更加讨厌失信的殿下。殿下呀殿下,你怎么能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种问题上犯错啊!一时间,祥云姑姑也与翠儿一样,陷入了无尽的焦灼之中。而正在二人忧心忡忡的时候,那边阿鱼的抓周宴也已经正式开始了。只见慕轻微在众人的注视下将阿鱼放在了堆满琳琅满目物品的桌子上,小阿鱼刚刚离开母亲怀抱的时候还稍微有一些惶恐,双手紧紧地揪住慕轻微的衣领不敢松手。但当慕轻微随手拿起一件放在桌子上的发钗在她眼前晃了晃,很快她的注意力就从母亲的身上转移到了桌面之上。那铺着锦缎的桌子上摆着各色各样的物件,有女儿家用的小梳子小镜子,还有文房四宝金算盘玉如意等物,各种零零散散的物件堆在桌面上仿若一座小山。阿鱼向来是个胆子大好玩的,在慕轻微的引导下她终于渐渐地松开了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开始在桌面上摸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