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欣慰的是她虽失去了掌家之权,但她早就未雨绸缪所建的温泉山庄现在不仅已经开始营业,甚至得到了不少京城贵族们的青睐。虽然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荣王之乱而门庭冷落,可等这场风波过去,一切都会变好的。照目前这个架势,假以时日她相信她定能再给自己挣下一份不小的家业。到时候这就是完全属于她的产业,再也不会被某些人以女子不能继承家族产业的理由,而硬生生地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夺走。想到这,印蓉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她虽在人生大事上略显迷茫,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逆来顺受。即便那二人是她的血脉亲人她也不会轻易妥协。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让自己嫁给一个自己既不了解也不喜欢的人。这么多年来为了保住自己父亲的家业不被旁人所侵占,她已经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如今将这一切都交到弟弟的手上也算完成了自己作为一个长姐的责任。如今的印家商行不能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商户,但至少也当得上富贵之家这四个字。只要他不是蠢到家,这些财富已经足够保他们母子二人富贵一生。如今的她已然二十有一,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等这回回家中与母亲将话说明白,她大概会很快再次离开京城,而这一离开大抵就要在外面住很长一段时间了。正坐在马车上如此出神地想着,马车却冷不丁一下停了下来。印蓉伸手扶住车壁,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掀开了车帘朝着外头问道。“怎么了?”
那在前面赶车的何掌柜回头看了一眼她,回答道。“大小姐是有人,有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是一段周围没有什么灯光的小路,但印蓉定睛一瞧还是看见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黑意浓浓的夜色中竟有一身着甲胄的男子骑马挡在了路中央。印蓉也不知怎么地,一下就想起了傍晚自己与慕轻微险些在城门口被拦下的事情。难不成,是被发现了?心中一惊,她迅速冷静下来,朝着前面男人问道。“你是何人,拦下我的马车可是有事?”
还不等这话音落下,前面那人便轻喝一声驾着马匹走了过来,就停在了印蓉的马车近旁。而随着一人一马的靠近,男人并无任何遮挡的脸,顿时也映入了印蓉的眼帘。印蓉脸上的惊诧顿时消退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抹更厚重的疑惑。“沈笃,你怎么会……”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突然出现还挡在她马车前的人,竟然会是当朝的怀远将军沈笃!想起来她与他似乎也很久没见了,自从那一次在他的宅院中遇到了慕轻微与宁安候等人,他就再也没有派人来给她传信,唤她去他的府上相见了。而他若不来寻她,她也不可能主动去见他。他居高临下地瞥了印蓉一眼,再开口,语气似乎并不怎么好。“你给我下来!”
瞧清楚他的长相,印蓉脸色微变,但到底没方才那样的慌了。在何掌柜那惊诧的目光中,印蓉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他道。“你将马车靠边停下且等我片刻,我有些事需得与他单独说。”
何掌柜看了一眼那身着冰冷铠甲面色冷毅的男子,终于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人与自家小姐看起来似乎是相识的。于是在怔愣了一瞬之后,他做出了反应。“是,大小姐!”
如此,马车靠边停下,而印蓉也从马车上下来朝着那同样停在路边还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的男子走去。“这么晚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立在骏马之前印蓉抬头看向那面色冷毅的男子,她的眉眼间不仅只有疑惑,甚至还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怎么察觉的厌恶。沈笃今夜的心情似乎也不怎么好,他本来就是憋着一口恶气来的,此时察觉到印蓉对他的刻意保持距离,气更不不打一处来。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可下一刻他竟猝然弯腰伸手,拽着印蓉的胳膊径直将她从地面上提了起来。印蓉只觉眼前陡然一阵天旋地转,臂膀亦被男人的大力拽得生疼,等她终于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人就已经歪坐在了马匹之上。沈笃伸手环绕住她的腰,大喝一声。“驾!”
话音刚落,胯下骏马便犹如一支利箭疾射而出。印蓉这会儿才将将从震惊中回神,大声地质问他道。“沈笃你疯了……”话还未完全说完,便被撕裂在了夜风中。后面才刚将马车挺好的何掌柜见着一幕,也是惊骇得睁大了双眼,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大小姐”,然后前面那二人一马就这样消失在了夜幕之中。疾驰的骏马之上,印蓉被身后的男人死死地扣住腰腹一时难以动弹,虽然知道在马背上乱动容易酿成惨祸,可她还是止不住地在挣扎。一面挣扎,一面焦急地追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放我下去!”
但无论印蓉如何挣扎捶打,男人却纹丝不动,径直将她死死地摁在怀里,不由分说地就风驰电挚般将她带来了沈笃自己的宅院。翻身下马他将印蓉搂在怀中,即便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想要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也是徒劳的,男人常年习武练出来的肌肉与力气在一刻展现无疑。印蓉就这样如同狼叼小鸡一般被沈笃抱进了府中,穿过庭院步入寝房,她被他一把扔在了床榻上。重重摔在榻上的印蓉整个人都是懵的,睁着一双已经隐约染上水意的眼睛,她呆呆地看向沈笃。沈笃倒是没有立时就对她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反而在床榻边坐了下来,眸光沉沉看着她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印蓉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反问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话刚说完,沈笃就又重新道了一遍。“我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窝藏钦犯这种事情都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