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墨继续盯着慕轻微,忽然也幽幽地问了一句。“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你会告诉你的丈夫宁安候楚峥吗?”
慕轻微不知道北堂墨为何要这样问,但是很显然,她迟疑了。北堂墨无奈地合上了眼睛,想了想还是不想听到那肯定的回答从她嘴里说出来,便继续开口道。“既然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那以后就休想我还会回来找你。等待会儿你的人来了,你就跟他们走吧!”
如此,他竟还是决定放过她了?慕轻微有些怔愣,而北堂墨则又继续道。“我从未打算伤你,现在也不愿强迫你了,所以你能把匕首放下了吗?”
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匕首还贴在人家的颈子上呢!既然人家表现得这么有诚意,慕轻微也不好什么都不表示,尴尬一笑便将自己的匕首给收了回来。但她也并非完全信任北堂墨,在挪开匕首后她连忙就往后面退了些许。北堂墨紧紧地抿着唇,慢慢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见那边慕轻微的护卫一时还未赶来,北堂墨沉吟了片刻,忽然又从自己的袖中摸出了一块铁牌放置在桌面上。“我大玉国人并非以怨报德之辈,当初你救了我两回,我就算是欠下了你的两个恩情。今日我让自己的亲兵助你逃离,就算你对我动刀我也没有还手,这就当是我还你之前的恩情了。这铁牌是你的丈夫在上面见面时代你还给我的,你且收下,还剩一个恩情待我来日再偿。”
慕轻微的视线落在那铁牌之上,她自然也想起了,这铁牌似乎正是当初在慈溪村分别时,北堂墨亲手交给她的东西。后来它被楚峥拿走,没想到他竟不知何时与北堂墨见过面了,也将这东西给还了回去。不过,既然是将它还给了北堂墨,慕轻微觉得自己再拿回来似乎不太妥当,于是便有些想推辞。然北堂墨一眼就看穿了慕轻微的心思,用手指抵住铁牌,将它推了过来,正色道。“还是拿着吧,我不想欠你什么。此物是我给你的信物,在我有生之年,愿意达成你的一个要求。”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似乎是不收也不行了。北堂墨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又愿意放她走了,慕轻微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还反抗人家落人家的面子,所以最后还是将那东西给收下了。不过她这回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再见到楚峥可不会再拿着这东西在他面前乱晃了,还是自己好好地收着吧!就在她刚将东西收好的时候,那边的山道上忽然就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马蹄上。慕轻微回头望去,果然是卫风他们来了。瞧见慕轻微脸上霎时浮现出惊喜的表情,北堂墨无声地暗叹,看来在她的眼中他还真是个不咸不淡的故人啊!就算是看到她手底下的一个侍卫,似乎都比看到他激动。而直到这一刻,北堂墨才彻底地明白过来,那些暗夜里的挣扎岁月里的想念,原来只是感动了他自己,却丝毫没有感动别人。他知自己还未完全放下,但是此番来齐国一趟,慕轻微冷淡的态度到底是让他从那暗暗的倾慕中清醒了过来。她与齐国废太子感情甚笃,这个时候要将她带走,无异会激起她最激烈的反抗。不过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会怎样,说不定等废太子一死,她最后还是会来大玉国找他呢!此后的事,且看命运到底是如何发展的吧!在慕轻微看到卫风的时候,卫风自然也瞧见了慕轻微。遥遥看见她竟然坐在一名男子的身边,卫风的神情立刻紧绷,狠狠地一夹马背便冲了过来。而在这时候,北堂墨再给慕轻微添了茶水,看着她的眼睛又道了一句。“虽然我放弃带你回大玉国了,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以你的实力再待在京城里是非常不安全的。这次想要对付楚峥的是你们的皇帝,你就算留下来了恐怕也不能改变些什么!”
听见这话,慕轻微收回目光,对着他微微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我就改变了呢!”
北堂墨闻言不再相劝,转而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吧!听音阁的云中子你应当知道是谁,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够救你的丈夫,也许就只有他能做到了,你若想要救楚峥的话就去他那试试吧!”
听音阁的云中子?这说的不就是楚峥的四皇叔吗!经他这样一提醒,慕轻微倒是恍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确实,楚峥这位身居江湖的四皇叔素来破有能耐,说不定找他还真能起到作用。不过,北堂墨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想要救楚峥就只有云中子能做到,这其中是有什么渊源吗?慕轻微心中疑惑,但是她还未来及问话,那边的卫风便已经来到了近前。只见提着剑的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粗气都还没喘匀便想要剑指北堂墨。然而北堂墨的那个属下也跟着一块过来了,见此当即出手,用弯刀拦住了卫风的长剑。同时呵斥道,“大胆,你竟敢对我们玉王无礼!”
慕轻微见状,也开口道。“卫风,不必惊慌,他们并未伤我。”
卫风这才收回了自己的长剑,连忙往慕轻微的身后一战。“夫人……”她知道他心里此时应当有许多疑惑,但这些事容她后面再说,慕轻微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回头继续对北堂墨道。“使臣大人的提醒我会记住的,我的人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北堂墨垂下双眸不再看她,只轻轻点了点头。“走吧!”
于是慕轻微便起了身,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毫无留恋地带着卫风离开。她先前的马车还停在山道那边,拉车的马儿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受伤。慕轻微就这样登上了马车,让卫风赶紧赶车走人。她还是有点担心北堂墨会出尔反尔,这回儿终于能溜了,自然就得脚底抹油快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