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变化挺大的。”
“你却是没什么变化，这四年怕是什么都没学到。”
“学海无涯，你这种只知道情情爱爱的人，又懂得什么？”
“哼，我有林郎疼爱，你又有什么？”
“林郎？琳琅满目吗？”
“当然满目了，我的眼里只有他。”
“…酸臭。”
“你这是嫉妒。”
文楼楼层外廊。
武玥丁和武曌二人像一双孩子在斗嘴。
只是二人关心的话题完全不同，谁也气不到谁。
但她们一同凝视的方向，却都是林溪所在的第四平台。
“没想到我们几个，最先化婴的居然是小丙…”
“起初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
片刻后，武曌低头浅笑着说道。
“你已经落后不少了，我都比你先呢。”
武玥丁语态轻松地回了一句，表情平和，但武曌的脸色却是有些复杂。
“你应该明白化婴对欲魔来说意味着什么…”
“知道啊，不就是死嘛，武家供养我们二百年，等得就是这一刻。”
“满足欲望的同时也在迎接死亡…六欲无极功，当真是一门残忍的功法。”
武曌语气有些许的落寞。
“没有很残忍啊，至少我又遇到他了！”
武玥丁脸上划过一道得意。
“他？”
“对啊，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林郎就是那个人。”
“千年之前救你的那个修士？”
“一定是他，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说的话里也都有这一句，虽然林郎完全不认得我了…但一定是他！”
声音渐渐轻了下来，武玥丁有些失落，语气却极为笃定。
“想多了吧…你不是说当初那修士实力极强，可现在这个人却只有练气七层的境界，怎会是同一人？”
“我不知道，但我不管！就是他！”
气恼地撅起嘴，武玥丁撇过头表示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知道了，是他是他就是他…”
武曌无奈地应道，伸手把她的脑袋给掰了回来。
后者这才喜笑颜开地说道：“那我就原谅你了。”
“怎得都快化婴了却更像个孩子，不闹了，好戏快开始了。”
“好嘞。”
林溪若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惊讶的。
在他印象中，几位贵人之间关系都算不上好，乙贵人甚至对丁儿还是非常忌惮的状态。
像她们俩这样有说有笑的，还真是少见。
只可惜他现在守在第四平台的广场上，啥也看不到。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戌时已过，还没有一丝动静，陈雨清等得不禁有些焦躁。
“嗯，别着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除非我们猜错了凶手，否则尽在掌握。”
林溪压低声音说道。
猜错凶手？
不可能的！
“长乐宫的通讯手段有如此高明？”
陈雨清的语气透着怀疑。
论通讯手段，整个大周除了万骑军，应该就是他们这些刑部缉捕司的捕头们。
长乐宫里虽然也有不少能手，但没听说过有什么高明的手段。
“当然！信息差只在毫秒之间。”
“…不信。”
陈雨清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会吹牛…
“嘿嘿。”
林溪贱笑两声不再多言。
这东西可没法解释。
毕竟跟一帮没有性别的黑影忍者有心灵感应，也没什么好吹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亥时三刻，天空中依然是乌云压顶，几阵寒风吹过，眼看着是要下雨了。
“来了！”
陈雨清刚想再询问，林溪就突然开口道，急得她连忙追问。
“在哪？”
“上面，第五平台寒露院，那名学生叫狄杰，跟我来！”
“什么？？”
陈雨清一脸莫名其妙，她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但完全没有看到他做出任何动作啊。
刚才有人来报过信了？
这长乐宫的通讯手段竟然到了神鬼莫测的境界？！
不过她毕竟是专业的蓝衣捕头，即便没搞懂这是怎么传来的消息，还是立刻迈开脚步跟上林溪。
小半炷香的时间后，两人就静悄悄地潜伏进了寒露院。
院内一片漆黑，寂静地像是鬼宅。
陈雨清自认观察力已经非常敏锐了，但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还是没看出林溪安排在此盯梢的黑衣人到底藏在哪。
她只好紧紧跟在林溪身后，两人一起小心翼翼地贴在了一间木屋的外墙上。
果然下一刻，耳旁就传来了屋内轻微的细语声。
“圣人曰人性本善，只需温和的说教便可天下太平，其实还是太过想当然了。”
“本朝积弊已久，如今天下动荡，则更加没有用性善去感化世人的时间和土壤…山长…”
他猜对了！
听到这，陈雨清骤然瞪大了眼睛。
瞳孔中讶色连连，内心的震撼着实难以言表。
这个时间点，身为学宫山长，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学生的房间里…
怎么可能仅仅是探讨学问！
她还处于惊讶之中，突然察觉到有人戳了戳自己的手臂。
转过头去，发现林溪正在对她做手势。
这是让她去摇人呢！
陈雨清郑重一点头，缓缓起身往院外走去。
这时候她就无比渴望得到长乐宫的通讯手段了。
毫无声响不见人影传讯及时，逼格十足。
刑部的破烂烟花，动静大时效慢限制多，太垃圾了！
林溪揉搓着手心的微小汗珠，心中估算着郑总捕他们来到这里的时间。
他刚才为了尽可能地安静，速度并没有拉到最快。
从第四平台的广场到寒露院，总共用了差不多四分钟的样子。
以郑楷六品的实力，应该也会在四分钟左右。
好的…
只要在月山先生挖心时阻止他，有那名学生作证，那就万无一失了。
想定行动流程，他又仔细听起屋里的对话来。
“很好，你对性恶论果然有很独到的见解。”
“人性本恶，靠说教是无法达到太平的，只有用严刑酷法震慑世人，才能消除动乱。”
“如今的大周已经有了乱世的迹象，只需将其推翻，便可重塑一个理想中的国度。”
“狄杰，你可愿献出你的一切，跟随老夫的脚步去创造这样一个天下？”
我靠！
这就要开始挖心了？
林溪隐隐从对话中听出了一丝邪教的气味。
还以为月山先生会再蛊惑一番，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他就忍不住要下手了。
但下一刻，那名学生的回答却让林溪大感意外。
“不，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