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站在原地目送着除夕带着陈媚往托儿所的宿舍走去。
陈媚刚才的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勾引我吗？
陈三蹙眉。
她才几岁？
这可不是他死之前的2022年。
这会儿除了高中的孩子们可能有了早恋的苗头，其他年纪的学生仔们都还很单纯。
那什么乱七八糟的青春电影里演的，早恋，暗恋，吃醋，霸凌，打胎，对这一时候的孩子们来说，那都是天方夜谭。
学生们的日常就是写作业背书看电视和玩儿。
陈媚穿着初中的校服，她就是一毛孩子，她懂什么男女之情，肯定是他看错了。
陈三自我催眠了一番后，成功说服了自己。
陈媚就是一个有心眼子的毛孩子。
她之所以笑成那个样子，就只是单纯的怕我。
这样想着，陈三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就是想要除夕供她上学。
只要能把她上学的问题解决了，她应该就不会再缠着除夕了。
陈三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顾除夕啊顾除夕，老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因为我打了陈媚那个小狐狸精，就给我脸色看呢？
陈三心里酸的厉害。
自打重生，他和除夕就好的蜜里调油。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除夕把衣服砸在他身上的时候，陈三觉得自己的玻璃心全碎了。
在商场上风风火火了一辈子，什么风浪都遇到过的“三爷”捂着心口，哎呀哎呀了好几声。
他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哀怨的看着托儿所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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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宿舍灯亮起的瞬间。
陈三爆粗口了。
老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怎么能够生除夕的气呢？
我有什么资格生她的气？
从来都只有我欠她的，就没有她对不起我的，更何况这一回她也没对不起我。
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那天我见到刘海萍的时候没忍住喊了陈媚的名字。
陈三抬手就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站在原地做自我反省的成分，并不知道除夕带着陈媚走进托儿所宿舍里就撞到了小王。
谁是小王？
就是刘海萍一个宿舍的同事。
除夕一见到她就先摇了摇头，示意她看看站在自己旁边的人。
小王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朝陈媚露出一个微笑：
“你就是陈媚吧，你和你姐姐长得真像。”
“自从两天前她走了之后就没有回来过。这两天我都在整理她的东西。除了那封早就给你爸爸的信，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哦，对了，她的衣服，裤子什么的都少了。看样子不像是出去散心的样子。她很可能真的像信上说的那样，去南边闯荡了。”
“陈媚你是来拿她剩下的那些东西的吧？”
小王叹了口气说道：
“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拿。”
陈媚低着头蔫巴巴的嗯了一声。
小王和除夕并排而站，一边朝宿舍走去，一边压低声音问除夕：
“你和她是怎么遇上的？”
除夕没有回答。
因为宿舍到了。
小王打开门。
除夕站在原地没动，伸手在陈妹的背上轻轻推了一下：
“走吧，咱们进去把裤子换了。”
陈媚又蔫巴巴的嗯了一声。
她抬脚往里面走，进屋的瞬间就被宿舍那简陋的环境给震住了。
水泥地板也就算了，不说这个年代，穿越之前他们学校的老宿舍也都是水泥地板，连个最破的瓷砖都没铺，但这墙上连个白漆都不刷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是1990年，又不是1960年，这么穷的吗？
等等，90年到2022年似乎也有30多年了。
哦，那没事了。
小王指着一个破旧的五斗柜前一个写着xx旅行社名字的旅行袋说道：
“你姐姐的东西原本都放在这个五斗柜里。这两天我都收好归在旅行袋里了，你要换裤子，就从袋子里拿。”
陈媚走到五斗柜前，她蹲下来，除夕的羊绒大衣扫到了地面，下摆上立刻就沾了不少灰。
小王的眉头皱了一下。
除夕瞧见了，朝她摇了摇头，又伸手指外面，示意她出去说话。
小王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陈媚，我和你小王姐姐一起去外面等你，你换好了出来我带你去派出所。”
陈媚没有回答除夕，因为她整个人都懵了。
高垫肩的西装是什么鬼？
垫肩垫到脸颊那里，太夸张了吧？
这骚紫色的衬衣又是什么鬼？
丝绸的或者醋酸丝的就算了，这是的确良还是啥材质的啊，摸上去就像是摸塑料！
她被原身姐姐的衣品震惊到什么都听不见了。
小王见状，表情越发的难看。
除夕拉着她走到门外，还贴心的把宿舍门给关上了。
“她把你那件大衣拖到地上了！”小王一到门外就心疼的脱口而出，“上周我去百货大厦那边问了，说是你那个大衣是香港货，要上千！那丫头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东西！”
说完，小王就去拉除夕的手：
“你不冷么？干嘛把衣服脱给她？我看她和她姐姐刘海萍一个样，都是不是什么好人。”
“她还是孩子呢。”除夕被小王的手一暖，整个人情不自禁抖了一下，她凑到小王耳边和她咬耳朵，“她来月经了，裤子上面都是血。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是没什么东西遮一下，被人看见了，还不得丢死。”
小王气得哼了一声：
“你就是烂好心！你管她羞不羞死？她但凡知道你的好，就不该那么不珍惜你的衣服！”
“这年头，除了结婚，谁会花这么多钱买这么贵的衣服？她怎么敢就这么拖在地上！我问人家售货员了，羊绒的大衣很精贵的，一个洗不好，就废了呢。”
“她可能不知道这衣服贵。”说实话，陈媚把眼泪鼻涕擦到她身上的时候，除夕也心疼，只是比起衣服，她更心疼陈媚这个孩子。
她想读书啊。
陈媚的话，触动了除夕的心事。
她不是圣母。
她想帮陈媚，不是因为她觉得陈三和她要为刘海萍的离开，陈媚的失学负责。
她想帮陈媚，是因为她也是失学的人。
她想弥补遗憾。
她想借陈媚这个人，弥补自己的遗憾。
除夕想去上学，想再参加高考，但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要订婚了，订婚之后，就可以要孩子了。
没准婚礼没办，她就会生下自己和陈三的孩子。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妈是不会帮她带孩子的。
白阿姨是陈三的继母，她和陈三的关系不好，想来也不会帮她带孩子。
在孩子上学之后，她根本没有办法去学习。
陈媚的痛哭让出除夕想到了被迫离开学习的自己。
她的老师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
她说：
“顾除夕，你可以考上首都的大学的！你怎么能不参加高考！我去和你妈妈说！只要你考上了，这学费不用她出，老师给你出！”
她那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师真的去找了她妈。
但她妈没见到她。
因为，她在去的路上突然发病，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