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醒了?”
他朝她走过来。
“有点凉,所以我就醒了。”
方梦月平静的回答。
拓跋玄奕坐在她身边,长夜漫漫,两人却再也无心睡眠。
方梦月几次想要告诉拓跋玄奕真相,但又忍住了。
直到拓跋玄奕开口说话。
“我以前数次死里逃生,才当上了万人之上的皇帝,我还没有享受够当皇帝的滋味,你能谅解的吗?”
方梦月苦笑,“你这话好像即将要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提前要求得我的谅解一样。”
散乱的头发在脸上飘来飘去,痒痒的,方梦月恼怒的抬手,拓跋玄奕却伸出了手,轻轻的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后。
满天星星折射在他幽黑的双眸,却不见一丝光亮,反而像是深不见底的深谭。
“朕会记住你的。”
衣袖下的寒刃闪了方梦月的眼。
“我也会记住你的。”
方梦月想要对着他笑,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水雾在眼眶越聚越高,面前的人变得朦胧,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有藏在衣袖里的寒刃依然闪着光。
倏地,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最讨厌女人哭,所以我的妃嫔们从来都不会在我面前哭。”他怜惜的说着,并未见一丝恼怒。“之前被扯断了胳膊你都没哭,今日,你怎么就哭了?”
他爱怜的语气让方梦月心中更涩,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他耐心的替她擦掉眼泪,方梦月眼前又清晰了。
她能清楚的看到面前的男人一副柔情的模样。
“那是因为你当时会保护我。”
“现在我不是依然还在你身边吗?”
拓跋玄奕搂她入怀。
方梦月亦伸手回抱住他。
女人虽然不及男人力气上的优势,但上天是公平的,女人天生就比较敏感,她们能敏锐的察觉到男人的变化。
上次他说他会保护她,而这次,他却没有说,方梦月心中明了。
沙漠上的风不知何时停了,过了一会,沙漠上再次吹来了风。
柔柔的,似乎带着美酒的洌香。
只闻了一会,方梦月就沉沉睡去。
“方梦月~”
再次听到声音,方梦月从沙漠里爬起来,原来不知何时,她和拓跋玄奕均睡着了。
定是那阵风作的怪。
又是黑白无常在帮她?
方梦月从旁边的沙子底下掏出了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清冷的寒光。
“只要杀了他?我就能回去?”
方梦月看着不远处躺下的拓跋玄奕。
“现在不行了,司天监原来也早有提防,他将拓跋玄奕的精元抽体而出,你现在杀了他没用,你必须找出他的精元用匕首杀了,才能顺利从梦境中离开。”
“精元在何处?”
“我们会指引你的,马上去寻找精元,没有时间了,一旦他醒来,就迟了。”
一向不急不缓的黑白无常,此时竟然有了些迫切。
他们真是越来越像人类了!
方梦月凝视着熟睡的拓跋玄奕三秒,起身离开了这片沙漠。
按照黑白无常的指引,来到了一片绿洲。
一直往里走,找到了湖边的那一颗树,树影婆娑,周围没有一丝风,好像是进入了一个诡秘的空间。
寂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黑暗中不知隐藏了什么未知的怪物。
方梦月叫了几声黑白无常,才听见白无常的回答。
这片绿洲被司天监设置了结界,只要有人闯入,他必然知道,黑白无常将方梦月成功送进来,但必须要断了他们和她的联系,以防被察觉。
所以进入了绿洲后,黑白无常就感应不到方梦月,一切都要靠方梦月自己了。
他们和方梦月交代完了之后,就急急断了联络。
眼前这棵树就是拓跋玄奕的精元所在,只要她用匕首刺中了这棵树,她就能脱离梦境,就连任务也完成了,可以顺利回到地府。
方梦月慢慢向树靠近。
只觉得真是上天的作弄,好不容易她慢慢对他打开了心扉,此时却要杀了他。
方梦月掏出匕首,匕首在月光下发出冰寒的光芒,倏地一双冷戾的双眸出现在匕首上。
“啊!”
方梦月吓的丢掉了匕首。
是他!
拓跋玄奕弯腰捡起了她的匕首。
“你想杀了我!”
他冷戾的语气比十二月冬雪更寒冷刺骨。
他的双眸闪过一丝阴霾,而后又变成了愤怒,最后又趋与冰冷与狠诀。
他的眼神让方梦月只需看上一眼,都觉得遍体生寒。
方梦月的目光从他冰冷的双眸往下移到他手中的匕首上。
心痛,心脏好像被瞬间冰封住了,只要一呼吸,心就传来隐隐的痛,她的身体被冰霜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冰寒入体,方梦月说话时,连牙齿都在打颤。
“你又何尝不是想杀了我。”
拓跋玄奕仿佛被说中了心事,身体一震,少顷,语气倏然转变,带着几分惋惜的口吻。
“我曾有过想放了你的想法。”他说。
“我也有过想相信你的时候。”她回答他。
她望着他手中的两把匕首。
他骁勇善战,经历过数次的死里逃生,岂是她能比的,两人争斗,她必然伤他不了,反而是他能轻易杀死她。
现在两把匕首都在他手上,她早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原来我们互相都明白。”
拓跋玄奕朝她走来。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没有躲避,任凭他走到她面前。
是啊,其实两人都明白。
因为两人何其相似。
两人骨子里都是冰冷的人,他们不会轻易对外界交心。
正是因为两人有这许多相似,才会在这些日子的纠结中又被对方吸引,明明是很矛盾的,可两人真实的被对方吸引住了。
所以才在杀与不杀,利用与不利用中慢慢陷入。
这真是很矛盾的一段,或许连自己都解释不清的感情啊!
方梦月只要仔细一想,很多事在此刻已经能想明白了。
他一直都在怀疑她,利用她。
她一直在他的猜忌中化过一个又一个的险境,她以为她瞒过了拓跋玄奕,却不知道他心中一直有数。
“这次你要杀了我?你只有杀了我才能出去!”
方梦月心如止水,想通了一切后,她觉得结局并没有那么重要了,豁然看开了。
拓跋玄奕走到湖边,坐在那块光溜溜的大石头上,他将匕首放在石头上。
“我们最后打一次赌,看谁能赢,谁就从梦境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