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陈清允理会,两个人很快离开,一前一后,走之前都狠狠哼了一声。
江琛站在一侧,将一切目睹,忍不住进屋子跟陈清允感叹道:“谢荷夫人对郭业可真是一片深情啊。”
就是关系不对等,像是跟小娘一样,怪怪的,有种乱了伦理的感觉。
“深情?”陈清允正在喝茶,闻言忍不住侧目道,“你不觉得她太卑微了吗?”
郭业明摆着不爱她。
“卑微吗?”江琛有些茫然。
陈清允反问:“难道不卑微吗?”
只是一个念头而已,便害怕她算计郭业,为此奔波,想的深远,也不求郭业理解……这难道不卑微吗?
尤其在郭业冷漠不领情,甚至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的情况下,老实说,陈清允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的。
一直不明白。
“或许吧。”想起那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江琛沉吟片刻,“好像是有一些。”
但转而又是一笑:“但爱情不就是这样吗?”
他毫不在意道:“那两个人里,她是先失心的那一方,必然要显得卑微起来。”
“爱情啊,总让人显得不像个正常人。”江琛说着,有些唏嘘感慨。
他也是有妻室的,现在不觉,年轻时却经历一番酸甜苦辣,自然明白谢荷的感觉,因此很是羡慕郭业。
不管这个人品行如何,他确实足够幸运,有那样一个愿意为他奔波辛苦,愿意体贴心疼他的人。
“是吗?”陈清允下意识反问一句,心里又不解又茫然,还有些酸涩。
江琛一时不明白她在问什么,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却见她低眸看着杯子,表情很有些莫测。
江琛这时候看不清她的目光,但莫名觉得她心情好像不太好。
顿了一下,心提了起来,思索自己是不是有哪句话说的不对。
好像没有,他觉得自己说的每句话都挺对的。
那就是她自己的原因了。
卑微……
眼眸闪了闪,江琛斟酌着语言,小心翼翼开口道:“这感情与做生意是不一样的,不一样非要得到回报才能付出,还要纠结一下对不对等,感情……”
“我觉得这是一方的事情,只要她自己做的开心,那就不算亏。”当然也算不上卑微。
顶多让外人看了,忍不住唏嘘感叹几下罢了。
太子妃……没想到太子妃还有那样不愉快的经历。
陈清允没说话,挥手让他下去。
江琛也不敢出声,悄咪咪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溜走了。
等出了门,才忍不住出了口气。
怪不得总觉得太子妃对那两个人态度不对劲呢,原来是物伤其类,想起自己了。
可郭业那厮,如何能跟太子比?
别的不说,从未听说过太子有好女色的传言,倒是京中人人都知道太子自小被当今一手抚养长大,受他影响颇多,只喜欢关起门来过两个人的快乐日子,不喜欢多纳美人为皇家开枝散叶什么的。
没想到太子妃还有这种烦恼,莫非太子并不像传言中那样正直忠诚,实际上跟郭业一样是个色心重的人??
难讲,难讲。
江琛摇摇头走了。
陈清允却不知道江琛在心里给苏墨云扣了一顶好色的大帽子,此刻正回想着往事。
远的不说,只说苏墨云身为一国太子,愿意放下权利与朝事千里迢迢来临江寻找自己,又是一路陪伴,可见其真心实意。
以前觉得不解,现在也觉得不解。
过往一起相处的记忆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也没有什么令人刻骨铭心的记忆,她很不明白苏墨云为何就黏上了自己,因此在临江看到他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茫然。
茫然,不解。
不明白他为什么过来,而且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
被丢了休书,算是被抛弃,换做一个正常男子,别说跑出来找人,直接气愤的选择老死不相往来都是常事,他却如此……
爱情……
“真难搞。”陈清允嘟囔一句,喝了口茶,起身进去内室,决定写一封信回去慰问一下。
这么多年,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个对她如此上心的人。
以后可能也没有了,她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一个。
——
京城。
不同于凉州还有极大的昼夜温差缓和燥热,九月京城的夜晚也并不比白日凉快多少。
正处于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加上多了一个身子还脆弱敏感的小皇孙,皇上今年终于得以出宫,来到皇庄避暑,然后便一去不回。
皇庄久未进人,田比房子多,又在偏乡下的地方,果然凉快许多。
最重要的是,心中畅快。
幼崽还不到五个月,已经会爬了,很是活泼好动,能追着席子从这头爬到那头,然后再爬回来,精神到不行。
正在避暑中,政务并不繁忙,皇上对这个孙子的照看很是尽心,每天都要抱着看一看,逗一逗。
他天生五官稳定没有攻击性,笑起来更有如沐春风之感,实在令人提不起戒心,连幼崽也更加喜欢他。
但这并不是太子将孩子丢给自己看的理由。
瞧着躺在软绵绵的席子上不断伸手蹬腿,试图够到玩具的幼崽,皇上忍不住看了一个一眼太监总管:“什么时辰了,太子怎么还不来接人?”
“刚入酉时呢。”总管笑眯眯道,“外面太阳很大,不适合出门。”
皇上有些不满:“幼崽多觉,孩子该睡觉了。”
总管便看了一眼正活泼的不行,一点也没有要睡觉意思的太孙,觉得估计还有的等。
“老奴去看看,殿下或许就在路上了。”
话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头进来,一瞬间挡住不少光,屋子也暗下来。
“父皇。”苏墨云打了个哈欠,懒懒叫了一声,皇上发现这儿子穿的也宽松松垮,一点都没有往日懂礼仪的样子。
忍不住蹙眉:“你这是刚醒?”
“这都酉时了,都要用晚食了,你怎么睡了这么久?”
苏墨云回答:“睡晚了。”
“是有什么事要忙吗?”
苏墨云迟疑一下,还是点头。
知子莫若父,见他反应不对,皇上便有些怀疑的看他一眼。
苏墨云开口,没让他问出口:“父皇,道吃晚食的时间了。”
“你也知道饿。”皇上没好气,晃了一下手中铃铛吸引幼崽的注意力,一遍道,“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午觉也没睡,清醒了一下午,我寻思着,他等会儿就该困了。”
正说着,看到爹爹的幼崽奶声奶气的啊了一声,欢喜的冲苏墨云张开怀抱。
皇上有点酸了:“一天也不见得陪他多久,他倒是黏你。”
“毕竟是我儿子。”苏墨云有些得意,将幼崽抱起来,慢悠悠道。
又拍了拍他手感极好的肥屁股:“怎么不睡觉,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
幼崽眼睛亮亮的啊了一声。
苏墨云看乐了,皇上也忍不住笑,摸了摸胡子道:“这孩子性情好,像我。”
苏墨云不乐意:“我脾气也很好。”
皇上看他一眼,这话说出来除了骗骗他自己,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