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赳赳，气昂昂的去，垂头丧气而归，两种形容完美符合今日城主夫人的心境。
一路想了无数打脸拆穿对方的法子，结果发现人根本不在那里，完美的擦肩而过，显得她像个笑话。
一言不发回到府上，敏锐的察觉到府上气氛不对。
心腹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回来，立刻将事情禀报上来。
努力将怒气压抑下去，城主夫人扯出一个略带狰狞的微笑：“她现在在哪里？”
心腹犹豫一下：“听说回去后一直待在潜山阁。”
“潜山阁？”三个字念着，随之而来的是狠厉惊讶的视线。
心腹心惊的避开她的目光，轻轻点头：“说是允许她住在那里。”
“真是宠爱，上心。”面无表情念了一遍，这时候脚步比脑子要快一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美人，能将他迷到这个地步，竟要宠妾灭妻。”
潜山阁一向寂静，塘内游鱼无忧无虑，丝毫不知道来人心如无边卷浪，逍遥自在的甩着尾巴。
连同虚假的主人一样的逍遥。
“不在这里。”
守卫十分尽职：“陈姑娘刚走没多久。”
“往哪去了？”
守卫道：“当是书房。”
“没走多久。”念了四个字，城主夫人回头看着心腹，忽然嗤笑一声，“可真是巧合。”
今日连扑空两次，她就不信全是巧合。
“老爷的书房向来不允许外人进去，你去，将她带回来。”褐衣女子神情冰冷，不怒自威，神态永远高高在上。
心腹应声而去。
女子则进入潜山阁，目光细细扫描这里的一切。
这里属于苏潜，哪怕她是苏潜的正妻，往日也没有机会来这里，今日托了别人的福，竟能细细观察这里。
在卧室门口盘旋一二，还是退回，沉稳坐在厅内高椅，一言不发的盯着外面，似乎等待犯人到达。
分明是暮春时节，连鸟声也寂静。
片刻后，心腹回归，面色略带愁苦。
城主夫人从她表情里窥到什么，第一反应的不是怒，竟是怔愣。
“她……被留下了？”
心腹小心翼翼的点头，想到这个主子脾气一向不算好，有些害怕被连累。
上头的人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三次。”略带沙哑的声音念叨一句，情绪饱满而热烈，里头的杀意谁都听得见。
心腹打了个哆嗦。
“回去。”思量见，上头女子已经站了起来，略带严肃沉闷的衣服，连走动间距离都一模一样，仿佛有无形的尺子在寸量一般。
碎步无声。
“你是故意的。”书房，坐在书桌后的人听到动静，下了结论。
陈清允眯眼一笑，一副无辜听不懂的样子。
苏潜看她一眼：“三次寻你而空，你是故意激怒她。”
陈清允摇头：“只是不想与她正面对上罢了。”
“你怕她？”
“你觉得她能打得过我？”女子挑眉一笑，眉宇间自信流淌。
以她的身手，当世一对一而言，想要杀她，很难。
苏潜想起自己跟丢的手下，未对这个答案发表看法，只道：“激怒她，对你并没有好处。”
“看来她很厉害。”陈清允来了兴趣，拉着椅子往桌边凑，“不过此事原因在你，她若是寻晦气，也应该是找你才对。”
“原因在我？”方才还算温和的人表情一瞬阴沉，苏潜想到今日种种，眼神冰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陈清允点头：“你想要休妻另娶，我在帮你。”
边手指敲着桌子：“那些喜烛啊，贴纸啊，可都是我亲自去采买的，劳苦功高。”
“我何时说过要休妻另娶？”
陈清允：“你没有明说，但有侧面说，并且明示我。”
苏潜蹙眉。
陈清允清清嗓子：“城主的女主人只有一个，你让我当这里的女主人，可不就是要扶我上位吗？”
“我可是在帮你。”
话落，只见对方眼神愈发冰冷，空气中似乎有无形杀气弥漫。
陈清允轻咳一声，再次强调：“是你先明示我的，我不过是按照你的想法来罢了。”
言罢装作一副无辜委屈的模样，低头蹙眉，看上去可怜巴巴，若不知道原委，苏潜肯定会觉得她是受害者。
“而今城内，府内，皆沸沸扬扬，说我在近日之内要休妻另娶。”苏潜声音漠然，还有点头疼，“散播如此谣言，你是原罪。”
陈清允觉得自己无辜：“是你那样说了，我才敢做的。”
顿了顿，又道：“苏城主一向威严，说一不二，没人敢造你谣言，我敢如此说，全是因为相信你。”
“……”
“我的原话是让你去跟夫人争，并非让你曲解我的意思。”
陈清允不语，只抬着小脸，一脸我都是因为你才这样做的，理不直气也壮。
苏潜闭了闭眼，将心中戾气尽数压下：“流言既出，你负责浇灭。”
陈清允：“流言这东西或许来的无根无由，但根本灭不了。”
对上苏潜带着杀意的眸子，陈清允只觉得自己在走一条纤细却很稳定的钢丝：“与其澄清，不如坐实。”
她蛊惑道：“我看你对你那个正妻也不太喜欢的样子，不如借此机会直接弄倒，扶我上位。”
“……”
苏潜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指着门口，态度很明显。
眼神分明写着六个大字——你给我滚出去。
陈清允麻溜的溜了。
出了书房，一身紧张情绪松散开，小一佩服道：“你可真厉害，我还以为你今日走不出书房了呢。”
“怕他杀了我？”
小一笑而不语，这不是显然的吗？
“不过主子对您真是忍让颇多了。”小一有些唏嘘，“换成别人，估计早在一开始就被乱棍打出府了。”
陈清允好奇：“此事还有先例？”
小一：“只有您才会这么大胆。”关键是还命好，真的不被弄死。
闻言陈清允低低笑了一声，漂亮的眸子中写满意味深长。
苏潜并不是脾气好的人，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容忍，只能说明他所图甚大。
现在有多容忍，后期报复就会有多猛烈。
摇摇头，让自己不去想此事。
闹腾一天，天边斜阳尽晚，已经是晚饭时间。
小一见她走的路不对，提醒道：“陈姑娘，这不是回潜山阁的路。”
“我去找苏月。”
脚步一顿，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某一处，小一笑了一下，走在前头领路。
“这会儿正是大小姐用膳的时候，这时候去，说不定正赶上。”
“打的就是这个想法。”
后院，桌子上满目琳琅的饭菜，女子却毫无胃口。
放下筷子：“那个女人还没从书房里出来？”
没一会儿心腹匆匆进来，禀告道：“那个人去了大小姐的院子。”
女子捏着筷子的手指用力，刚想问为何不拦下，就听心腹回道：“她身边跟着苏毅，苏毅不让奴才过去。”
本来想拦的，这不是被阻挡了吗！
女子沉默一瞬，忽然一笑，笑容在死水一般的眼神映衬下格外诡谲。
“随行都是亲卫，保护的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