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没见过她的模样,只是知道自己素来是以面纱示人,但苏墨云该是了解的。
他好歹也是个名声响当当的世子,家世好人品好,才学品貌也不错,基本上除了陈水芸那种脑袋进水看上了苏曦宸的人,都想着嫁过来享清福。
这样大把的选择,就因为一个婚约和自己捆绑在了一起,并且日后可能都要被人耻笑,他当真是不会后悔吗?
陈清允的声音淡淡的落下,屋中就此安静的了下来。
隔着盖头,他看不见陈清允的神色,先是沉默了片刻,当是她自己介意,斟酌了一下言语之后,才一字一句的开口。
“我早就说过,眼下不后悔,日后也绝不会后悔。”
“容貌不过就是一张皮囊而已,我并不嫌弃,你也不必介意,虽然样貌不堪,但你心地如何,我心知肚明,又何必一定要在乎?”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语气郑重,没有一丝一毫作假的痕迹,道尽了一颗真心。
陈清允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的坐在他的面前。
苏墨云犹豫了一下,抬手取过来撑杆,轻声说到,“我掀盖头了。”
陈清允没有拒绝,他的心中却是带上了两分激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她头顶上的盖头给掀开。
首先露出来的是一张精致的红唇,随后是挺翘的鼻子,一双精致过头的眉眼,紧接着是头上的金钗,随着盖头落在地上,陈清允抬眸,瞧见的就是一张呆若木鸡的脸。
苏墨云完全楞住了,要说是先前还一身从前厅带回来的酒气,如今在瞧见了陈清允的面容的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人眉眼依旧,十分熟悉,尤其是神情姿态与寻常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曾经盘旋在脸上的一大片胎记已经消失不见。
面上施了淡淡的妆,越发是显得肌肤胜雪,长发如瀑,眼波似水,红唇娇艳欲滴。
哪里是丑女?分明就是京城第一美人儿都要甘拜下风。
苏墨云的大脑宕机,也不知为何,愣着问出来了一句,“你易容了?”
他是知道陈清允会易容的,一时间脑袋抽了,还当是她介意自己的容貌,若是易容成了如此倾国倾城的模样,还想着出声安慰一番,表明自己当真是不介意。
随后就被陈清允踹下了床。
这床不算是高,他一时间呆呆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就直接摔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他这才反映过来,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陈清允,酒意终于全部都散去,盯着这张熟悉的脸,一时间所有的事件都联系在了一起。
为何当初分明是苏曦宸将人带过去的,她却选择了将功劳给了自己。
为何一直不愿意被自己瞧见容貌,并且总是对着自己冷嘲热讽。
为何夜闯献王府遇见了自己被发现,没有直接跑路,反而是出手相救。
因为她就是陈清允。
“有眼无珠。”陈清允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带着些不屑。
苏墨云心中顿时不服气,寻常的时候打不过她也就罢了,这新婚之夜当场被人踹下床,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两人视线相撞,一个是心中想着今日又是挨饿又是犯困,他还用易容嘲讽自己。
另一个是心中一肚子火气,心道她既然原本长成这个模样,却迟迟不愿告诉自己。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战况一触即发。
外边,原本是拽着人准备过来听墙角的林星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动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也不知道里面两个人究竟在干什么,这床响的惊天动地,吱嘎吱嘎的声音之中隐约还带着些听不清的对话和喘息……
横风挡在外边叫他们离远点,一时间也对这房间不忍直视。
虽然知道世子很喜欢三小姐,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知道的这是洞房花烛夜,不知道的人怕是还要以为两人在房间之中打起来了呢。
他把闲杂人等都清理出去,自己也跟着去了前厅喝酒,并不知道从某种程度上,自己真相了。
房间里,陈清允将苏墨云按在地上,抬手就是一拳。
“易容?你什么意思?”她黑了脸色,眼看着苏墨云要跑,拽着人就拉了回来,不让他离开。
“是你先隐瞒我的,你早些告诉我你的身份,我还会如此说吗?”苏墨云手上暗中使劲儿,一边据理力争。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不想松手,陈清允翻身跳上床,抬手将身上已经乱七八糟的嫁衣给团起来捆住,才觉得身手灵活了些,二话不说就冲着苏墨云踢去。
苏墨云怎会眼睁睁的被打?自然是迅速的躲闪,一边想办法制服住她。
两人打的尽兴,一时间倒是忽略了这不是在外边,而是在屋子里面,只听见咔嚓一声响动,陈清允顿时身形不稳,赶紧翻了个跟头到了地上。
扭头一看,顿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那个……”她一时间有些无语,琢磨了半天,说出来了一句话,“我寻思着靖王府也不算是穷,怎么不买一张质量好一点的床?”
苏墨云,“……”
看着那塌掉了一个脚的床,他没好气的瞪了陈清允一眼,心中十分郁闷。
两人对着塌掉的床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还是没有叫人来换。
新婚之夜被人踹下床可以有,只要不说出去也没人知道。
但大半夜的将床给弄塌了,这要是传扬出去……府中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样的编排呢。
还是等着明儿让横风找个机会偷偷的给换了吧。
陈清允撇撇嘴,手疾眼快的跳上床利落的躺下,“你睡地上。”
这大半夜的也没有别的地方去了,不管是两个人谁离开,到时候免不得又要传出来什么世子与世子妃不和,新婚夜分房睡的传言。
虽然陈清允不算是介意,但毕竟有些麻烦。
这床总共塌了一半,想也不能睡下两个人了,他忍住心中的郁闷,活动了一下方才被陈清允打的酸痛的胳膊,轻叹一声走到了软榻上面。
罢了,只能是如此将就一晚了。
毕竟陈清允的性子他比谁都了解,这婚事能够顺利的举行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指望两人之间真的能发生点什么。
索性是两人已经结为夫妻,日日相处,时间长着呢,不急于一时,早晚有一日叫她喜欢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