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一头雾水地下了马车,看着马车扬长而去一脸的困惑。这马车主人就为了捎带她一程?朱见深是知道她进宫去南宫的,一见她回来,立刻就向云欢询问朱祁镇的情况。云欢:“你父皇很好,不用担心他。”
朱见深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多问了一句:“那钱皇后呢?听说她为了我父皇,哭瞎了一只眼睛,甚至腿脚也落下了残疾,你可曾见到她?”
云欢点点头:“见到了,我还给她留了点银子。”
朱见深有些意外,毕竟他们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云欢居然还能从手指缝里抠出银子来接济钱皇后。“你倒是会做好人。”
朱见深说道。云欢:“钱皇后为了陛下牺牲那么多,要是有朝一日陛下能够复位,岂会亏待她?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们趁现在结交钱皇后,以后你复位了,她也会对你亲近一些。”
事实上朱祁镇不仅重新复立钱皇后,死之前更是为了避免钱皇后被殉葬,从而废除了多年来的殉葬制。而这也成为了朱祁镇唯一的功绩。虽然钱氏不是他的生母,但她是皇后啊。就算以后朱见深当了皇帝,那钱氏也是太后,和他亲妈平起平坐的。朱见深点点头:“贞儿,还是你想得周到。”
现在朱见深已经不会再自怨自艾,觉得复位无望了。而是直接摆烂,要是复位不了,就一辈子做个闲散百姓,要是能够复位,就是意外之喜。反正怎么样都好。随着朱祁镇回来到被囚禁,朱祁钰的手段十分雷厉风行。南宫对云欢这样的宫女戒备不严,但是对一些太监和臣子却是严防得死死的。而这段时间里,李观棋为了游说石亨和徐有贞,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好不容易才在京城最大的青楼里约见了这两人一面。自古以来,风月场所都是谈话的好地方。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缓和彼此间的嫌隙和矛盾。就像李观棋的立场和石亨、徐有贞就完全是南辕北撤。石亨和徐有贞在历史上帮助朱祁镇发动政变,事成之后还劝说朱祁镇杀掉于谦。但是天理昭昭,在于谦死后不久,徐有贞也被贬流放,石亨死于诏狱。朱祁镇能从瓦剌活着回来,显然是个聪明人,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不得不杀于谦。徐有贞见李观棋早已落座等候多时,不由和石亨对视一眼,双眸微微一眯道:“于公子再三差人邀我二人相见,真是稀事。”
说着,两人都落座下了。桌上摆着些许酒菜,但是李观棋并没有叫来歌女助兴。李观棋淡然微笑道:“如今太上皇居于南宫,于某为人臣子实在是内心难安。”
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凝滞。石亨双眸一瞪,冷笑着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父亲帮助郕王登基,如今大权在握,你有什么可难安心的!”
“诶,石兄,话不能这么说。”
徐有贞拉了石亨一把道。徐有贞:“于谦是于谦,于公子是于公子,这段时间,于公子在朝堂上可没少为太上皇说话,恐怕那日于谦之所以会力主迎太上皇回来,也少不了于公子的帮忙。”
徐有贞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李观棋和于谦显然不是一条心的。李观棋眉眼平静,平静到让徐有贞这样的老狐狸都有些不明所以。他能看得透所有人的那点心思和小九九,唯独于谦的这个儿子。李观棋笑道:“当初在朝堂上,徐大人和石将军也没少为太上皇说话,如今形势紧张,二位大人却能初心不改,实在让于某佩服。”
徐有贞望着面前从容自然的公子,他的笑容明明是那样真切,却又令人无端地感到瘆人。总觉得笑容里藏着刀子。但是再一细看,徐有贞又觉得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