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一关上，他脸上的一派平静立马没了，他伸手按住了疼痛的额头，快步走向书桌，拉开其中一个加锁的抽屉，拿出一瓶棕黄色药品，倒了几颗药丸快速吞了下去。
靠在宽大的皮椅上，闭目，等待那股难捱的疼痛过去。
安静的书房传来了很轻的声响。
一道瘦高的身形半隐在黑暗的角落里，稀薄的光照不进黑暗的深处。
“主人，您伤到脑袋了吗？”嘶哑的声音粗嘎而又破碎。
沈季凛没理会他的问题，轻启薄唇，“进展如何了？”
“主人，新药研制失败了。”
沈季凛眉心一蹙，放在扶手上的手不由握拳，缓缓睁开了那双好似浸了墨般的双眸，两道冷厉的目光落在隐在黑暗中的男人身上。
“主人，请再给沐三一些时日。”黑暗的男人身形一矮，单膝跪下。
沈季凛没说话。
书房中安静的连根针掉落的声响都能听见。
“这药还能坚持多久？”他问。
“主人，只要你不伤及脑袋，或者情绪过于激动，挨到明年开春是没问题的。”
沈季凛面色有些沉重，后脑勺那传来的钝痛，让他明白可能连明年开春都挨不到了。
“以后没我吩咐，别再出现。”他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黑暗中的影子慢慢消退，很快消失不见，好似刚才那一幕只是错觉。
*
万姝哄喔喔睡下，她起了身，拖着发软的身子朝外走去，她还是有点担心沈季凛。
那脑袋磕的那么狠，肯定起包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处理。
毕竟是护她才伤到，她无法做到坐视不管。
刚出了房间，就和迎面走来的男人碰上了。
“去哪里？”沈季凛问她。
“我……”万姝想说去找他，但看到他在跟前了，反倒说不出口了。
“体力恢复了？”
“还没。”万姝抬起小脑袋，落在他的头顶，“你的脑袋还好吗？”
“没多大的事。”沈季凛想到了文小溪的话，“就是起了个包。”
“那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万姝急了，大人的撞击力大，要是起包有淤血就麻烦了。
“那倒不用，你陪我去睡一觉吧。”
万姝愣了下，脸刷的红了，喏喏道：“我、我还没恢复。”
“你想哪里去了。”沈季凛轻笑出声，拉起她往主卧走，“昨晚一夜都没睡，现在很困。”
进了主卧，沈季凛几下除了身上的束缚，躺倒了大床上。
他朝站在旁边的女人勾了勾手。
万姝害羞。
“你睡不着吗？那我也不介意我们一起运动运动。”
万姝摇摇头，坐到了床边，慢慢躺到了他的身侧。
他大手一揽，把她拉入了怀里。
隔着单薄的衣料，她感受到背后的热度源源传来，还有那起伏分明的肌肉线条。
“沈总……”
“以后就我们两人的时候，别喊我沈总。”温热的气息拂上她的耳，他声音低沉磁性，“喊凛哥哥，下次喊错了，你会受到惩罚。”
万姝：……
幸好他也没让她现在就喊，只是搂紧了她：“睡吧。”
他怕再下去会把持不住。
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闻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慢慢闭上了眼。
没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变得平缓均匀……
万姝却怎么都睡不着，一直静静的听着他的呼吸声，心里变得很平和。
好一会儿后，她小心的翻个身，和他面对面。
窗外的余晖笼罩在两人的身上，他的眉眼浸染了暖黄，少了往日的冷厉，多了几分柔和，长密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润泽又迷人……这个男人睡着的时候就是个人蓄无害的孩子。
她轻轻伸出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果然摸到了一个肿起的小包，只是很轻很轻的碰触，睡梦中的男人眉头都皱了下。
她想下床去弄些药膏给他处理下，只是刚想起身，他搂着她腰的手拢的更紧了……
*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次日一早。
万姝先醒了，她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头般，睁眼一瞧，原来男人把脑袋枕在上边，难怪！
刚想推开他，突然意识到他后脑勺的包，她没再推他，只是想着该怎么叫醒他。
不过也不用她费脑，男人在她刚才的几个动作间已经缓缓醒来。
他睁开眼，有一瞬间怔忡，眼珠转动了一圈，才最后对上万姝的目光。
万姝红了脸，没想到他突然就醒了。
这么一对眼分外的尴尬。
他盯着她大概看了两三秒，眼中流露出的陌生，让万姝觉得他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总？”她小声喊了一句。
沈季凛眉头皱紧，眼底只有陌生疏离，眼前的女人是谁？为何与他如此亲密，同床共枕？
“凛……哥哥？”万姝记得睡前的话，喊错要受惩罚，她红着脸改口。
这一个称呼，让男人神情一怔，瞬间记忆收拢，眼前女人往日一笑一颦，如播放电影般在他脑海里上演。
脑后传来的刺痛感让他仅剩的睡意消失殆尽，在她惊讶下，他快速翻身下床，随手拿过一旁的睡袍披上就快步走了。
徒留下一室清冷给她。
万姝坐起身，理了下微乱的发，她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刚才那男人如此陌生的目光让她心头发紧。
沈季凛回了书房，拉开了抽屉，翻出药瓶，吃下了几粒药丸。
脑袋中一幕幕脱缰似的画面才慢慢缓和了下来。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烦躁的扒拉了下头发，靠回皮椅上闭目养神。
过了许久，他平静了下来。
弯身，把最底下的一层带锁抽屉开了，他拿出一本有些年头的笔记本，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泛黄的相片。
相片中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凑在镜头面前，小脸被放大了几倍，圆溜溜的大眼里带着几分惊奇，小嘴嘟嘟，可爱的让人想捏捏她的小脸。
他翻到相片背面，上面写了一行字：别忘记她。
‘我麻麻说你是我未来老公，那你会不会像我粑粑对我麻麻一样那么好？泥会不会给我买糖吃，买娃娃……’小奶音在他的耳畔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