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矛盾的，我也不例外。
坐在硕大的沙发上，我回想着刚才两人的举动，又想笑，又酸涩。
我开始摸不清自己的情绪了，究竟是想靠近黎舟，还是想离开黎舟。
死亡当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明知将死，爱意初萌芽。
这天晚上，我压下自己所有的热情，收起那些矫情睡觉，下定决心要迎接崭新的一天，也迎接崭新的自己。
第二天一早，我去上班，车上有早餐，我没客气，就当是黎总体训下属了，豆浆蛮好喝，我告诉司机，明天还要这家的豆浆。
来到单位，郑诗书见了我满脸笑意，她迎过我，左右看看，小声打探：“之前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知道她问的是关于蒋倩的事。
“解决了。”我冲她挑眉，“黎总没给她好脸色，那女的知难而退了。”
“那真是太好了。”郑诗书拍拍胸脯说，“那天真是吓到我了，平时黎总一向雷厉风行，那天那个女的来了以后，我以为会被黎总丢出公司去，结果黎总竟然拿她没办法，我以为那女的背景很强硬呢。”
“就是一个爱做白日梦的，以为跟黎总生孩子就能过富太太生活了，脑子不好使。”我跟郑诗书吐槽了几句后，询问起工作。
工作有条不絮，进展一切顺利，我依旧时常跑工地，听着工人们侃大山，也挺有意思的。
一连三天，我算算日子，下个星期整理好资料，我差不多就能回公司了，项目后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这天我正整理着资料，郑诗书过来找我，说要一起吃午餐。
我刚要答应，范贝贝不知从哪冒出来，挽着的手臂说：“姚姐，我想吃之前那个双人套餐了，我们一起吧。”
“一起。”我看向郑诗书说，“挺不错的一家小店，走吧。”
郑诗书看看我，又看看范贝贝，勾起耳鬓的头发笑着回：“我就不去了，下次吧，下次我再约你。”
我还想说什么，范贝贝扯着我，非要下楼去吃饭。
到了餐馆，点好套餐，等餐期间，我问范贝贝：“这是故意的？”
范贝贝装糊涂：“什么故意的？”
我敲敲范贝贝的手背说：“这家店套餐和单点都一样，为什么非要说双人套餐，在装傻？”
范贝贝对我努了努嘴，垂下眼眸扣着纸巾说：“我不喜欢郑诗书。”
“她怎么你了？”我问。
印象中郑诗书为人不错，没有办公室里的那些明争暗斗，对待任何人脾气都好，有问必答，整个公司的人都喜欢她。
除了范贝贝。
“假掰掰的。”范贝贝说，“你没看出她想故意拉拢你吗？”
“拉拢我？”有一说一，郑诗书拉拢我真的没有任何好处，她的人脉比我强太多了，她在的公司，也比我在的小公司强许多，我没有任何强大背景，拉拢我有什么用呢？
“对啊，自从你解决了黎总那个难缠的问题以后，她对你的态度就变了。”范贝贝说话时，服务员上餐，她拿过果汁咬着吸管说，“阴阳怪气的，感觉是想从你这得到点什么？”
我瞧着范贝贝认真又苦恼的神情，忍不住笑了。
“我有什么好被人惦记的？要是郑诗书是个男人你说这话我还能信，再说了，我没感觉她态度前后有什么变化，刚来的时候她就这样，你是姨妈快来了吧，情绪这么不稳定。”
听我调侃，范贝贝‘哎呦’一声，撒娇似的回了句：“不是，反正我就是感觉她对你的态度不一样了。”
“想那么多。”我点了点她的脑门，认真嘱咐，“好好跟郑诗书打好关系，她身上有太多值得你学习的了。”
范贝贝不情愿地‘哦’了声，塞了块排骨到嘴里。
“以后还要长时间共事，低头不见抬头见，把你脸上的表情收一收。”我挖了两口饭，突然就没胃口了。
下楼时我还觉得胃里咕咕叫，这还没等开吃，闻着味就饱了。
端起我的那份小排骨，我放到范贝贝手边说：“都吃了。”
范贝贝开心极了，连啃两块排骨，反射弧及长。
“不对姚姐，什么叫以后工作时间还长？我们下个星期不就回去了吗？”姚知眨巴着眼睛看我，满脸疑惑，“又有新合作了？”
“没有。”手臂搭在桌边，我唇角含笑慢声说，“我想让你留在万州。”
这些天观察，范贝贝的可塑性非常强，她才刚出社会，初期经验很重要，比起在小公司工作，不如到大公司历练，而且，她也有在大公司的能力。
张了张嘴，范贝贝饭都不吃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我怎么可能留在万州，人家不可能要我，我没有工作经验。”
“黎总欠我一个人情。”我冲她挑眉，“你忘了，那个麻烦的女人，是我摆平的。”
这下范贝贝眼睛瞪的更大了，她磕磕绊绊，叫了好几次才喊出一声‘姚姐’。
这里是饭馆，我可不想被她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似的。
“激动的情绪收一收，这几天我会去跟黎总说，黎总肯定是要参考郑诗书的意见，所以啊，心里的情绪压好了，别轻易被人看出来。”我叮嘱她，如同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范贝贝一个劲儿点头，嘴角还带着油花。
“谢谢姚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拿起纸巾递给她，我笑着说：“快吃饭，不知道说什么别说了。”
她是真开心，比平时多了一碗饭。
吃了饭馆的门，两人溜达回公司，范贝贝挽着我的手臂，声音轻快：“姚姐，那你下周准备什么时候走？跟黎总打招呼了吗？”
“还没，”我回，“等我收拾的差不多了，再跟他说。”
“要去哪？”冷不丁的，身后响起黎舟的声音，他似鬼魅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我们两个身后。
我连忙转身，看清是他，拍拍胸脯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再晚来点，员工都要跑了。”黎舟手上拎着一份绿豆饼，他递给我。
我接过来，发现是最近网上特别红的那家，据说排队要排一上午的。
“谁是你员工。”我打开绿豆饼，分给范贝贝一块，自己吃一块。
“我说你是，你就是。”黎舟伸手要拿绿豆饼，我躲开了。
黎舟：“？”
范贝贝看看我，又看看黎舟，脸上憋着笑对我说：“那个我有事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
“你有什么事？”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妮子跑远了。
趁着我分神，黎舟的手伸进袋子里，拿出绿豆饼来吃。
我嫌弃地打量他说：“好歹也是一公司总裁，跟我抢绿豆饼吃合适吗？幼不幼稚。”
黎舟眉眼含笑，声线沉缓：“幼稚，只跟你幼稚。”
“说、说什么呢？”快走几步，我假装没听清他的话。
背着手，我唇角含笑，脚下轻快，忽而觉得阳光都比平时温暖。
猛地，我腹部似被人从身后穿了把刀，疼的毫无防备，连腿上的神经都不由自主地打颤，
我重心不稳，直直朝着旁边的垃圾桶撞去。
疼痛的一瞬间，眼前放下黑幕，光明淹没，只剩下无尽的混沌。
“怎么了？”腰间传来蛮横的力道，熟悉又带有蛊惑般的声音响起。
我眨了两下眼，手不自主的抓紧黎舟。
“没事，有点头晕，天太热了。”视线慢慢恢复，宛如墨滴入水中，缓慢展开唯美画卷，黎舟的脸逐渐清晰。
他目露担心，弯腰直接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医院。”
“别。”我双手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街上人多，我的脸埋在他胸口小声说，“回去歇会儿就好了，不用去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行，做个检查我放心。”黎舟大步流星来到他的车边，司机一直开车在我们身后跟着。
坐进车内，我快速离开黎舟的怀抱，捂着自己的胸口，想要平息絮乱的心跳。
“去医院。”他命令道，一张脸绷得紧，像是合作谈失败了似的。
我没再拒绝，怕说的多了，引起他的怀疑。
正琢磨着该怎么找个借口走，手机响了。
是陆遇给我打的视频电话。
我接起，陆遇的脸一闪而过，镜头转换成医院的场景。
这家医院瞧着熟悉，我仔细回想，不正是杨成住院的那家吗。
“姚仙女，跑外勤呢？”画面移动，陆遇的声音从镜头外响起。
“中午休息，正准备回去。”我问他，“你在医院做什么？”
“带你看好戏啊。”陆遇声音里染着坏坏的笑意，他压低了嗓音说，“今天杨成能下床走路了，你猜，你看到什么了？”
大脑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蒋倩，一定是她跟其他男人产检，被杨成发现了。
“狗咬狗了？”我有些迫不及待，“快跟我讲讲。”
那头传来陆遇的笑声，画面顺着安全通道一转，还没看见人，先听到杨成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