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萄定了定心神,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说:“我和她就是小时候有点不和,经常吵架,所以长大了难免在心里有阴影。不过我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了,过去的事,不想再提,至于我和她的关系,如果能和睦相处,当然是最好了。”
水萄不知道多艰难才让自己说完这些话,她和魏婕小时候根本没有吵架,反而是相亲相爱,直到目睹父亲被害死,她才觉悟了魏婕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晏蔚之凌厉的目光锁住水萄,似是要将她看穿一样。在这么具有压迫感的气场里,水萄不禁手心冒汗,耳根子都红了。这次不是害羞,是紧张,暗暗祈祷不要被他看穿。晏蔚之良久才收回视线,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拿起了电话。“亚森,联系几个古董收藏家,只要有人肯买那刀鞘,就算是一块钱也行。”
“……”一块钱?水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说一块钱卖掉刀鞘?水萄只差没气得一口血喷出来了,怎么会有这么黑的男人?不把人气死不罢休吗?一块钱……他宁愿一块钱卖,也不还给她!“啪——!”
水萄双手抢过他手里的座机电话,用力按在机座上,杏目圆瞪,好半晌,她唇里才挤出破碎的音节:“我答应你……我答应取……悦……你……”她已经无力去愤怒了,没有任何资本与他讨价还价,她再迟疑下去,刀鞘就要易主了,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不是开玩笑,他真的干得出来一块钱卖掉!她终于是软下来了,在这样以卵击石的情况下,她不得不妥协,尽管心里一万个不甘。她的语气里带着哀求,这让晏蔚之很满意,抽回手,不再提卖刀鞘的事。“你想通了最好,我没太多时间浪费。过来!”
晏蔚之的耐心用完,长臂一伸,将水萄的身子拉过来塞到办公桌下,刚好他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神情冷漠倨傲。“你该做什么,你很清楚了吧。”
“……”水萄鼻头一酸,他就是存心想要羞辱她……无声地垂下眼帘,再也没有一丝勇气抬头看他的表情,心底早已泪流成河……他俊美无畴的面孔上浮现出浅浅的绯红……他身后是一大片落地窗,清晰可见窗外的一切景致,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柔柔地笼罩在他身上,将他绯色的脸颊映衬得愈加迷人,这幅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异常妖艳。屈辱的泪水在水萄眼眶里打转,刚落下一滴,她马上就用手背擦去。她不能哭,那只会让他更看不起,软弱地求饶或是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摊开内心的悲伤,那是会让她更加无地自容。弱者,虽然是能争取到同情,但水萄心底固守着那一丝仅有的倔强,也是她仅有的骄傲……就是不在他面前用眼泪哭求一份怜惜。“叩叩叩……”敲门的声音,还有秘书的说话声。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呆滞了一下,心里纳闷儿……不是应该还有个女人在这里吗?怎么没见人影?蓦地,秘书瞥见了办公桌底下……从这个角度望去,是正面对着晏蔚之和办公桌的,秘书在门口只能看见水萄蹲着的双脚。秘书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禁脸一热,看来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这也不能怪她啊,谁让总裁这么……秘书识趣地往后退,却听晏蔚之懒懒地说道:“站着做什么,不是让我签文件吗,拿进来。”
秘书窘了,硬着头皮走进来,目光只盯着手里的文件,不敢再看别处。晏蔚之拿起签字笔,潇洒一挥,在文件上签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交给秘书。秘书逃命一样地跑出了办公室,关上门,早已是满头大汗……水萄听见关门声,气呼呼地问:“行了吗?”
晏蔚之心底窜起的那一抹莫名的窒息感……她眼角有泪痕,他却不曾听见她哭,她是忍得很辛苦吗?“你有点脑子行不行?”
冰冷彻骨的语气,霸道一如既往。几分钟后,水萄转身跑去休息室,抑制不住满涨在胸臆里的酸涩,在浴室里嚎啕大哭。悲恸的哭声,凄楚的惨状,她的悲伤流不完,拼命地哭都没办法将心里的痛减少一点点。这个曾经那么宠她爱她的男人,如今变得好陌生,好可怕,以折磨她的意志为乐趣,她不知道接下来他还有什么手段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