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廷没有出声打扰晏蔚之,也没有使出强硬的手段。尽管他心里早就将水萄和小元宝视为一家人,但是他也清楚,水萄对晏蔚之的感情,这些年来,没有变过,她还是爱着晏蔚之。以前乾廷没有下定决心,对自己的心意还没有彻底明白,今天晏蔚之的出现让他感到了危机,提醒着他如果不能和水萄母子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他就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如果水萄不走,他一定会表明心迹,但如果水萄真的带着孩子跟晏蔚之走了,那就说明,这两个人注定不属于他,就算强求也没有用。乾廷将决定权交在水萄和小元宝手上。晏蔚之干涩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向乾廷深深地鞠躬……“谢谢。”
当他弯下腰去的时候,薄唇里吐出这两个字,很轻很淡,但足够让人听得清楚。平常的两个字,被一个向来孤清冷傲的男人这么严肃认真地说出来,那份量变得无比沉重,压在人心头如千斤大石。这两个字是最能表达晏蔚之对乾廷的感激之情,无需多余的花俏的言语,就是如此简单朴实的两个字,蕴含着他的真诚。晏蔚之不敢想象如果五年前的圣诞夜,如果水萄在滚落江边的时候没有遇到乾廷当个垫背的,那后果……或许她已经不在人世,更别说会有孩子了。但这不代表晏蔚之会认同乾廷的做法,趁水萄昏迷的时候将人带去了LD,使得他和水萄一分就是五年,他错过了孩子的出生,错过了五年的天伦之乐。他活在深不见底的寒渊里,沼泽里,足足五年,他做梦都会见到水萄大着肚子……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他该大发雷霆的,他该兴师问罪的,他此刻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都是情有可原的,谁都无法让这五年的时光倒流,晏蔚之错过的那些关于水萄和孩子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没人可以还给他。可是他的目光一接触到孩子那陌生而戒备的眼神,他就心如刀绞,他没有忽略孩子眼里的倔强,就跟水萄一样的,即使表面上可以忍气吞声,内心也绝不会轻易屈服。“孩子叫什么名字?”
晏蔚之再问出这句话时,强忍着痛楚,他有预感,孩子不会是姓晏。水萄一怔,有点心虚,下意识地搂紧了小元宝……“孩子跟我姓,叫水骏烨,骏马的骏,玄烨那个烨,小名叫……小元宝。”
晏蔚之咬紧牙关,理智在身体里疯狂撕扯着他,他好像被分割成两个人,一边是极度冷静,一边是极度暴躁,这两种情绪在打架……头痛又开始发作了。“孩子身体还好吗?他是早产儿,有没有……”“孩子没病,身体很健康。”
水萄及时接住他的话。晏蔚之心里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他急于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孩子的事,他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水萄和孩子。“孩子上幼儿园了吗?他在LD长大,是不是也会说英文呢?我看他中文也讲得很好。他很聪明,是吗?”
晏蔚之对于这一点相当自信,他的种,怎会差。水萄从进门到现在,心情平复了不少,晏蔚之没有如预期中那样暴跳如雷,没有再凶巴巴地要将她带走,这让她放心了一些,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该多说几句关于孩子的事,晏蔚之那满怀期盼灼热如炬的目光,实在让人招架不住。“在LD的时候有去学校,现在回来了,暂时还没安排。小元宝确实很聪明,比同龄的孩子超出许多……”晏蔚之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了某件事,头两次入侵的黑客,明显很像小孩子的恶作剧,难道是……“网站上哪两幅图片和文字也是小元宝做的,对吗?”
晏蔚之看向小元宝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痛苦,而是夹杂着骄傲。他看出小元宝那双眼睛里,有种被人猜中后的震惊,想说话,却又抬头看看水萄,似是在等着水萄同意。这孩子真懂事,没有随意在大人谈话的时候插嘴,这说明水萄教导得很好。晏蔚之心里又是一酸……水萄没有立刻回答,低头向小元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