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仿佛在颤抖,看着床上如此安详老人时,竟忍不住有些害怕。
周老爷子一直没有回答,我的心都沉到了谷底,随后我探出了手指,放在了老爷子的鼻子下。
瞬间,我只感觉身躯变得僵硬。
已经……没了呼吸。
我身躯连连后退,撞在了身后的木桌上,来不及说疼,我便瞧见了放在桌上的一封手写信。
“周宇,老爷子我这辈子终究还是结束了,你天生阴阳眼,再加上命运的羁绊,你必须要走上这一条路,哦,对了,地府是真实存在的,鬼也是真实存在的,老头子我一生未曾娶妻,一直把你当亲孙子看待,如今我一命呜呼,我以前的东西就全部留给你了,东西在我枕头下面,如果你能学成,尽快到云海市阴阳路来一趟吧,关于刘素珍的死很蹊跷,她让你帮忙你尽可能拒绝吧,你现在羽翼尚且不足,他那几个儿子穷凶极恶的,莫要年纪轻轻自误才是。”八壹中文網
“或许你修行有成,你我还能再见,周宇,我看好你。”
书信只有寥寥百字,里面没说老爷子是怎么死的,只交代了几句后事。
我手中紧紧抓着书信,甚至手指甲都快被掐进肉里了,老爷子的死……是因为自己吗?
鬼使神差之下,我来到了周老爷子的床榻边上,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周百万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将将他枕头下的东西取出来。
是一本书,一块巴掌大的鱼鳞以及……一包面粉。
我在原地发愣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周老爷子的家。
回家的路上,雨依旧没有变小的趋势。
空中忽而闪烁的闪电,将大地照射的通亮。
“是有妖在渡劫吗?”我喃喃道。
以前听周老爷子说过,若是雷霆滚滚,暴雨倾盆,这并不是单纯的自然现象,而是有妖物修行有成,正在对抗天道。
“哎,我这九年义务教育都喂狗了啊!”我禁不住感慨,默默叹息,将周老爷子留给自己最后的宝贝塞进了怀中。
时值第二天。
周百万去世的消息被传开了,作为周边好几个镇子唯一的“先生”,这一天前来吊唁的人都快拍成了一条长龙。
虽然雨已经停下了,可这里毕竟是农村,到处都是泥路。
周百万是孤寡老人,无儿无女,也没旁系的亲戚,而我作为老爷子唯一继承人,这场吊唁会自然是我主持。
我爸在人群中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也不知在想什么。
为了彰显的尊师重道,我特地将去年攒下来的一千四百块全部拿了出来,让人在镇上买了些吃食。
只是我真没想到,来吊唁师父的人会这么多……
各种豪车接踵而至,目不暇接,从车上下来的人西装革履,只是在接近了周老爷子院子的时候,都老实的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孝服。
“您好,您是周宇吗?”
此刻,一个声音传来,将我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
我转头看去,是一个三十来岁,身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他身穿孝服,一脸的悲痛。
我很疑惑,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以前从未听过?
“我是,不知您是?”
我疑惑问道。
那发福的中年人顿时便激动了起来,但一想到场合,立马压下了内心的喜悦。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孙成阳,曾和老爷子有过些交际,一会结束之后,不知我们能否单独聊一聊?”
我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只是没过多久,又有很多的“孙成阳”前来,他们的目的,竟都是想单独和自己聊聊,我一时间都麻木了。
午饭进行的时候,我爸把我叫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不知为何,我的眼神总是一直在闪躲,就好像生怕他知道周老爷子给我留下了东西一样。
“周宇,你想好了吗?”我爸点燃了一根烟,猛嘬一口。
看着半截白色烟杆子变成了烟灰,我犹豫了。
“我要去云海市。”
我爹叹了口气,将烟屁股丢在地上,用脚踩熄。
“今天和你接触的人,都想拜入老爷子门下的,只是他们踏破了门槛都没能拜进去,没必要和他们打交道,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好好珍惜吧。”
说到这里,我爸似乎又想到什么说道:“隔壁白鹤村有个姓张的女人,总是疯疯癫癫的,你可以去看看,还有他们村里有好几个娃子夜哭,你也可以去瞅瞅。”
因为来人太多,午饭只能安顿村里人了,没办法,我经济实力实在有限……
好在那些大老板不在意这些,他们又不缺钱,开着车跑镇上去去了。
直到晚上,这一场吊唁会才结束。
作为十里八村现存的唯一“先生”,我给周老爷子定下了下葬日子。
至于棺材花圈这些东西,城里下来的老板胸脯拍的砰砰响,说他们搞定,我反而省心了,主要还是我这个年龄,根本没钱操办。
周老爷子的死,让无数人惋惜,一生勤俭,只为行走阳间为阴间人办事,什么动土祭祀、结婚领证、取名改名啥的,老周那可是一手操办,行云流水,毫不拖沓,最关键的还是价格便宜。
十里八乡之人,就没一个不说好的。
好在周老爷子死了后,还有我这个徒弟,倒不至于让这一脉传承断了。
第二天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研究周老爷子留下的宝贝,就被人请走了。
说是湖广村有一家子人要“上梁”,让去看看日子。
所谓上梁,便是新建房屋上中梁,说白了也是一种习俗,甚至我以前还听人说起,有人家为了省些糖果钱,不上梁就封顶,后来整日整夜的,屋里全是牛叫。
我当时肯定不信啊,觉得这是传出来的笑话罢了,周老头却一烟杆子砸我头上,说那是山神发怒。
虽然上梁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好歹是我第一次出活,我稍微修整了下行头,背着破布包,便踩着泥泞小路朝着湖广村去了。
我爹在窗口看了我一眼,哑然失笑。
“这混小子,还有模有样的,只是云海市太危险了,唉,还是老子先替你走一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