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竹亮捂着通红的脸颊说:“在......在黄浦滩的码头仓库里!我,我这不是等您回来做决定吗?”
说完就赶紧躲在一边去了。
郑之长双手一背说:“做决定?我都已经否决了你提的建议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真的怀疑你是他们的内应。还等我回来?我原本是让他们一家来钓范玉萍这条鱼的!你可倒好啊!你把这丫头给抓来,现在林哲他们都走了,鱼饵都没了我拿什么来钓范玉萍啊?要抓那小丫头我不早就抓了,还等你呀?你告诉我你脑袋里装的是屎吗?真他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等我来处置?我现在来处置你这个蠢货。”杜竹亮问:“老大,人都已经抓来了,要不我先放了?”
郑之长气愤地说:“放?你放了能找回来吗?这是哪?这是上海!那小丫头鬼精着呢,你先给我关好,你记住那小丫头你给我好好看紧咯,千万不要再出任何差错,否则你提头来见我,赶紧滚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杜竹亮赶紧灰溜溜走了。
看着杜竹亮出去后郑之长心里在骂着郑之地,他当初怎么就选上了这么个蠢货,殊不知所谓物以类聚人与群分,以郑之地眼光来说他与杜竹亮那是半斤八两当然能凑在一块。接着郑之长开始吩咐手下加大对调查局的安保,24小时严密监控,他相信以他对范玉萍的了解,范玉萍一定会为了女儿不顾一切来调查局的,这次他要让范玉萍自投罗网。 范玉萍得知林哲一家已经离开了上海后,隔天她准备开始采取行动,范玉萍在新租的贫民窟的小屋里经过和梳妆打扮了一番后戴着一副墨镜来到位于徐家汇的胡记商号,进门以后,伙计出来接待,范玉萍优雅地靠在椅子上看了看伙计。伙计过来打招呼。 范玉萍说:“我要见你们老板娘!”伙计有些不知所措。
伙计说:“老板娘不在,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范玉萍说:“看样子架子还蛮大啊!”
说完就递上一本破旧的《红楼梦》说:“你把这个交给她,她自然晓得我是谁。”
伙计也会察言观色,一看范玉萍的样子气质不凡,便连忙拿着这本《红楼梦》赶紧进了里面。秋菊此时正忙着翻阅账簿,伙计进来说:“老板娘,外面有个女人说想见您!” 秋菊连头都没有抬说;“我不是已经交代过了吗?,你就说我不在。”
伙计赶紧递上《红楼梦》说:“她说您看到这个就知道了!” 秋菊拿过这本有些残破的《红楼梦》说:“一本破了的《红楼梦》?现在谁还有时间看这个?”
伙计正准备转身走时秋菊好像想起什么,她赶紧叫住伙计“等等!回来,拿过来给我看看。”
秋菊翻开了第一页后赶紧问:“人呢?她在哪?赶紧快请她进来!快!”
秋菊高兴得丢下账簿,笑容也马上在脸上展现出来。
原来刚开始秋菊只是觉得谁那么无聊给一本破书,没有太在意,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待她翻开第一页发现有自己曾经写的字,便猛然想起来来人是自己的小师妹。 范玉萍一进门,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小荷花呀!小师妹!”范玉萍笑着摘了墨镜看着扑到眼前来的秋菊说:“我说呢!二师姐的面子好大啊,一本破了的《红楼梦》?现在谁有时间看这个?不见不见!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这叫什么来着?狗眼---什么来着啊?”
故意把头偏在一边摇头。
秋菊连忙求饶说:“好了,好了,我是狗好吧!你这个死小妖精,还是那么漂亮!气死我了。”说完就一把抱住范玉萍转了一圈然后在她的左右脸蛋上各亲了一口说:“这总可以了吧?”
范玉萍也搂着师姐说:“师姐,你越来越漂亮了!”秋菊笑着摇动她头上的卷发,用微微有些发福的身体再次拥抱了范玉萍。 松开后秋菊又上下打量范玉萍一番说:“啧啧啧!当年金家班的一朵花真不是白给的!我还记得啊,你的辫子那是又粗又长,把我们几个都嫉妒死了!”
说着便搂着她来到沙发上坐下,眼睛还在不停打量着她。
范玉萍撒娇似的说:“师姐,看什么呢,我都老了!没什么好看的!”对秋菊妩媚一笑,有时候女人也需要勾引的!
秋菊笑着撩了她的下巴说:“臭丫头,还是那么漂亮,我要是男的一定受不了!嗯,好香啊,你抹了什么香水?”说完就凑过来闻,吓得范玉萍死劲摇摇头:“救命啊,我没擦香水。”
秋菊一边倒茶一边说:“你真的没抹香水?不行,让我再好好闻闻。”
说着便凑近她闻了起来,最后鼻子落在她的头发上说:“这是什么香水?我怎么从来没闻过?”
范玉萍当然知道原因,她笑着打了一下秋菊说:“我刚来你就这样,师姐你真没礼貌!”
秋菊笑道:“好了,好了,我逗你的!说实话,打从班里出来我最得意的就是我教会了你写字!不像腊梅和桃花那些笨丫头!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范玉萍一听就脸色忧郁起来说:“难得你还记得她们,大师姐前几年在重庆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了!师娘投靠了日本人被政府的人给毙了!”
范玉萍叹了一口气,她不想节外生枝。
秋菊“啊”了一声,一会儿就缓过神来说:“那桃花和师、老板呢?”范玉萍撒谎说:“桃花啊,好像前几年嫁了个好老公去美国了。”
她看着秋菊的神情后喝了一口茶后说:“老板吸阿芙蓉死了,孤独的死在宜春老家,是我给送的终!”
秋菊又叹了口气说:“老板生前对你最好,你给他送终也是应该的嘛,当年在徽州的时候我们曾经谈过一次话,他问我还有什么要求,我就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他对你好点。”
范玉萍疑惑地问:“为什么?”
秋菊说:“我也说不清,也许是我就觉得姐妹几个当中,就数你的脾气性格最像我吧,他也是作孽找了这么个老婆,死的时候都不在身边。幸亏有你,看来当初拜托他对你好还说对了,唉,腊梅也是可怜人,都怪这些日本鬼子没有做好事情!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啊!不说他们了,说说你吧,你呢?你怎么样了?”
范玉萍正准备回答,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起,秋菊便起身去接电话,估计是来约她打麻将的,秋菊说:“....今天不行,我来了亲戚,对,是多年没有见的妹妹......” 一边说还一边看着范玉萍,一会儿秋菊把电话放了回去,来到范玉萍身边说:“烦都烦死了,天天喊打麻将,没一点正经事,你来了正好!这几天好好陪陪我!说好了,哪里都不准去!就这么说定了!”
范玉萍这时表情凝重地看着秋菊,秋菊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说:“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范玉萍长叹了一口气说:“师姐,我见过你母亲。”
秋菊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手里的杯子说:“师妹,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范玉萍严肃地说:“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吗?”
秋菊听完更加不自在起来,范玉萍继续说:“她当年被人陷害投河自尽,后来被一个过路的尼姑救起,然后在长沙的望城月珑庵出家,法名了缘。师姐,你知道害她的人是谁吗?”
秋菊说:“算了,都过去了,我们不谈这些。我们聊点别的吧!”
范玉萍说:“师姐!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秋菊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还是强忍住没流出来,范玉萍说:“你是不是觉得她对不起你?我告诉你,我从小就没了父母,而且我也没办法给我的母亲送终,可是,我却给你的父母都送了终。”
秋菊惊讶地看着师妹,范玉萍叹了口气拿出银簪子出来说:“了缘法师是去年圆寂的,我带我的家人给她送的终,她真可怜,到死都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儿一面,哎,这是她走之前让我转交给你的!”说着将银簪子递给秋菊,秋菊双手紧紧握住银簪子身子被雷打了一样木然端坐在沙发上,范玉萍拍拍秋菊的肩膀说:“师姐,别再装了,很累的,要哭就哭出来吧!”
秋菊“哇”的一声大声哭泣了起来。最后她趴在范玉萍的腿上抽泣着,范玉萍说:“好了,师姐,都过去了,你就跟你母亲一样都是倔!”
秋菊起来擦了擦眼泪说:“都怪你,一来就惹我哭。”
范玉萍说:“其实民国二十六年我就在上海,参加了当时的淞沪会战,后来我带着一班伤员从上海一路撤退到江西,在经过新干时买了一口棺材,本来这口棺材是用来掩饰装枪支的,结果我带着棺材到了宜春才得知,老板已经病入膏肓,我到那里的时候正是老板他老人家去世的前三天,他全身溃烂发臭,我帮他洗干净,他直到临终前才告诉了我你的事情,结果这口装货的棺材却最终成了给老板送葬的寿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