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三人说说笑笑间用过早饭,便听得下人来报,说是盛家派人送来了东西来。 卫辰往前厅一看,见送来的东西里面有冠花、彩带等物,顿时明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送三朝礼”了。 同时也是催促自己这个新女婿,赶紧按照规矩,带着如兰和明兰回门去拜见岳父岳母。 所谓回门,又叫归宁,指的是出嫁的女儿携女婿回娘家认门拜亲。 时间一般都是在新婚后的第三日,故而叫“三朝回门”。这也是大周婚礼的最后一个仪式。 大周女子及笄前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嫁是她们第一次离开父母那么久。 回门既是意味着她们不忘父母的养育之恩,也是是慰藉她们对于家人的思念。 当然,关于回门还有另一种比较俗气的说法。 大周的新婚夫妻中,新娘一般都是刚及笄的少女,而新郎往往年纪都要更大一些,正是火气旺盛、食髓知味的时候,又不懂得怜香惜玉,难免乐此不疲。 新娘的娘家人担心新娘的身体受不住,所以才以回门的名义接新娘回娘家。 这两种说法各有道理,但要是让如兰和明兰来选的话,她们肯定还是更认同后者。 用如兰和明兰抱怨时的话来说:那家伙在床榻上,简直就是个不知道累的大野驴,哪儿有半点文臣才子的样子! 要不是她们姐妹两个同心同德,卫辰对她们也算疼惜,只怕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单独嫁给卫辰,头几天都得被折腾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因此,始终坚持如明姐妹同盟不动摇的方针路线,是极其正确的决定! 当然,借着三朝回门的机会回娘家回回血,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卫辰早早就把回门礼准备好了,回门礼要双数的,他备下了酒水、茶饼、鹅羊果物,还有不少山珍野味。 马车虽然只有一辆,但足够宽敞华美,装下卫辰小夫妻三个绰绰有余。 换了身衣服后,卫辰便与如兰明兰坐上了马车,往积英巷缓缓驶去。 对于盛家而言,今天也是个重要日子。 此时有着名为“会郎”的礼仪,新女婿第一次拜门,岳家都要广设宴席,款待女婿。 盛纮和王若弗早已在前厅候着,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 听说女儿女婿到了,王若弗便忙不迭地迎了出去,盛纮摇头轻叹一声,也快步跟了上去。 “母亲!”
如兰来的路上还没什么感觉,可一下马车,看到迎出来的王若弗,顿时就红了眼眶,扑进母亲怀中哭哭啼啼地撒起了娇。 王若弗给怀里的女儿捋了捋秀发,笑着道:“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在母亲面前,女儿永远都是小孩子嘛!”
如兰吐了吐舌头,破涕为笑道。 “这孩子!”
盛纮无奈地呵斥了一声,不过这种场合下,他倒也没有苛责什么礼数,语气中宠溺的意味居多。 卫辰看了看身旁的明兰,见她有些失落的样子,便挠了挠她的手心,柔声道:“一会儿我就带你去沁云院看望姑母。”
明兰感受到丈夫的温柔体贴,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暖流,当下朝着卫辰粲然一笑:“不急,还是先拜见过祖母和父亲母亲再说。”
卫辰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上前给盛纮行礼,并递上一只礼盒:“这是小婿的一点心意,还请岳父大人笑纳。”
眼见堂堂侍讲学士对自己恭敬有加,盛纮不禁面有得色,接过礼盒笑眯眯道:“这是?”
卫辰躬身回道:“是禹州钧窑新烧制出的一套茶具。”
盛纮闻言眼前一亮,开怀笑道:“钧瓷如今在京中可是紧俏得很啊,这成套之物更是难得,贤婿有心了!”
“此乃小婿分内之事。”
翁婿叙谈不多时,那边王若弗便招呼众人进门。 卫辰进了盛家大门,同盛纮夫妇知会一声,就带着如兰和明兰先往寿安堂拜见盛老太太。 寿安堂中,盛老太太端坐上首,卫辰、如兰、明兰三人跪倒在蒲团上便拜。 虽只隔了几日,盛老太太却好似半辈子没瞧见孙女了似的,拉着她们的手不住打量。 当然,主要看的还是明兰。 但见明兰面色红润,光彩照人,白皙的俏脸上挂着红晕,好像受足了雨水滋润的花瓣一般,一拧就能拧出水来。 盛老太太心里顿时有了底,看向卫辰时的眼神也温煦了几分。 她怕的就是卫辰嫌弃明兰庶女的身份,厚此薄彼,现在看来,这份担心却是有些多余了。 盛老太太了却一桩心事,笑呵呵地挥了挥手道:“赶紧去给你们爹娘磕头吧,别在我这老婆子这里耽搁了。”
明兰舍不得盛老太太,依着她怀里轻声道:“磕了头我再回来,好好和您说说话。”
盛老太太笑着点头,目送小夫妻三个出去,只是留下了崔妈妈问话。 崔妈妈原本就是老太太房里的人,跟着明兰到卫家待了三天,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向老太太告状。 “新婚第一天,他非但不准我们叫姑娘早起,还跑前跑后又是亲自给姑娘按摩推拿,又是吩咐下人熬煮药膳,弄得家里一点规矩都没有。 还有,寻常新婚夫妻亲热些也是有的,可哪有他那般,一逮着没人的当口,也不管白天黑夜,就在那儿动手动脚,我和陈妈妈撞见劝他几句,反倒劈头盖脸挨了一顿训斥……” 盛老太太听完,沉声道:“是只单单亲热一个,还是两个都有?”
崔妈妈愣了片刻,这才道:“他对两位姑娘倒是一般无二,看不出什么偏私,连那事儿也是一人一日……” “那就好。”
盛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笑着道:“只要明丫头没受了委屈就好。两个姑娘轮着来,顶多也就是受点累,还累不坏身子。”
“可……,可是……” 崔妈妈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盛老太太居然是这个反应。 “可是什么?”
盛老太太反问道:“姑爷宠爱姑娘,难道不是好事么?”
崔妈妈一时无言以对,只好道:“那这家里的规矩,就全然不顾了?万一传出去……” “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他们卫家的规矩,与盛家的自然有所不同。”
盛老太太打断了崔妈妈的话,若有深意道:“这都三日过去了,汴京城里可从没听有人乱嚼什么舌头,说卫家新妇新婚头天睡懒觉的。倒是听说卫家这几天发落了几个下人,里头有一个,还是宫里赐下来的。”
崔妈妈细思极恐,不由抽了口凉气。这才想起,卫辰在禹州时,可是掌管数万人的父母青天,怎么可能没有雷厉风行的一面,只是在两位姑娘面前才收敛了锋芒而已。 “所以啊。”
盛老太太笑呵呵地嘱咐崔妈妈:“这些事,以后你就不用再操心了,在卫家好好照顾明丫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