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畔精神果然好了很多,家里没有马车,江畔如今这身体又不能骑马,最后只能换上牛车。王桃花在牛车里面铺上被子,虽然还是冷,却也比光秃秃的板子坐着舒服。随行的有秀秀,李有成和李有礼,还有朱缘。江畔也不知道当真是方椿的药效果太好,还是这具身体经过了“升级”,等江畔一觉睡到镇上的时候,身体已经很利索了,下地走路也没摇摇晃晃。“娘,我们不去九味斋吗?”
秀秀诧异问,这方向不是去昌平街的。“咱们先去整套行头。”
江畔打了个哈欠,泪眼惺忪的看向前方。李有成微微弯着腰身,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墨绿色的对襟长袄将他那略显羸弱的身形包裹着,袖子似乎是有些短了,露出了里面的褐色深衣。李有礼正跟他说着家里肥皂的事情,他也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应和一下,但多数时间都没说话。老大老二在的时候,家里的重担尚且有人分担,如今老大老二不在了,他心里的压力怕是更盛了。江畔暗叹一声,坐起身道:“雷先生离开还有些时日,这些天你们有不懂的多问问他。”
几人都应下了。眼看前面就是家成衣铺,江畔道:“就这儿吧。”
牛车缓缓停在了门口。现在时间尚早,所以没什么人来铺子,乍眼看到一群人进来,掌柜欢喜的赶紧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江畔让秀秀几个先自己去挑着,又问掌柜,“你这儿可有丫鬟仆役能穿的衣服?”
掌柜心道,这是笔大生意啊,脸上顿时笑的更加灿烂,“我这儿有好几个样式的,我给您拿图册过来,你先确定好样式,有了尺寸之后我立刻给您安排。”
江畔点头,心里琢磨着等待会儿人买好之后就直接带过来。“娘,我选好了,你看这个可以吗?”
秀秀选了身靛蓝色的交领短袄,下身是一件同色系的白梅映雪马面裙,样式看着还可以,就是太老气了。“你喜欢这个?”
江畔笑问。秀秀心虚道:“也不是特别喜欢,就是我觉得我该穿的成熟些。”
江畔笑着摸了摸秀秀的脑袋,许是现在家里吃的好,营养跟上了,小姑娘一眨眼又长高了不少,都快到她肩膀了。“成不成熟不是靠衣服来判断的,去挑你喜欢的吧。”
江畔抬了抬下巴。秀秀闻言眉眼一喜,这才放心的去选了身桃红色的袄裙。李有成和李有礼也都选好了,中规中矩的颜色,样式也很平常,除了料子和刺绣看着精致些,与他们现在身上穿着的并无差别。“秀秀你把新衣服换上,老三老四,你们先去外面等着吧。”
江畔说道。两人将衣服放在柜台上便出去了。“掌柜,你看有没有我家这护卫能穿的衣服?”
江畔指着朱缘问。掌柜看着高大的朱缘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这还真没有,要不我现在给量了尺寸,你下次再过来拿?”
朱缘倒不在意,“江畔,我不用买衣服,我身上这个挺好。”
江畔摇头,坚持让掌柜给朱缘量了尺寸,没道理别人都有新衣服,就她没有。趁着这个当会儿,江畔也给自己选了一身,她如今气色不太好,唇瓣因为生病略显苍白,立于铜镜面前,只见人影消瘦纤长,好似风一吹就能倒下。不过被“升级”后的身体底子好,想必用不了几天就能慢慢恢复了。“娘,你看这个怎么样?”
秀秀拿了件丁香色的袄裙过来,“我打算给兰儿买一身。”
江畔点头,“既然选了,你就索性给兰儿选两身,李开也选两身,就当是过冬的衣服了。”
“成!”
秀秀闻言,赶忙跑去选衣服。“滚!你他娘的都欠了我家酒楼一屁股债,居然还敢过来!我看你是找死!”
楼下突然传来怒喝。江畔皱眉,她现在听不得吵闹,听着就觉得太阳穴阵阵刺痛。“掌柜的,你这、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不是给你出了、出了主意吗?我帮你卖出去了那么多陈货,如今我想来讨杯水酒,你怎么就、怎么就小气了呢?”
有人口齿不清的抱怨说,声音忽大忽小的,像是喝醉了。江畔看了眼外面,青天白日的就酗酒,啧啧啧。“娘,我选好了,你看看。”
秀秀抱着衣服过来。江畔拿起来看了眼,眉头微皱,“娘刚才怎么说的?”
“啊?”
秀秀愣了下,回想起娘刚才说的,当即明白过来,“娘说,当做过冬的衣服。”
当初江畔招人的时候说了,除了基本的工钱以外,还有四季的衣服,之前夏秋两季都是直接给了兰儿布匹,如今家里库存的布匹都用的差不多了,便只能买成衣了。但是秀秀选的这几身衣服竟都是锦缎,其中一件与她身上穿的并无并无二样。虽然秀秀与兰儿关系好,江畔也喜欢那姑娘,但在这件事情上,就得公事公办,若是今日给了锦缎,明日却给棉麻,难免叫让人心里产生落差,时间久了定会生出嫌隙。“我,我重新去挑。”
秀秀忙说道。“算了。”
江畔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买别的,待会儿你再过来。”
秀秀点头,看着手里的衣服有些不舍。江畔缓和了语气道:“四季衣服这个是公事,规矩不能坏,但你与兰儿是好友,你若是自己花钱买,那就是私事。”
秀秀明白过来,便将那件丁香色的袄裙拿着,其它的都放了回去。下了楼,外面的吵闹声还没停止。秀秀好奇问:“掌柜的,外面吵什么呢?”
掌柜往外瞥了一眼,道:“听声音应该又是阮家那小子在闹事,唉,家门不幸啊,我要是生了那样不争气的儿子,我宁愿一把掐死。”
秀秀听得脸色微变,诧异问:“这人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竟让掌柜这般恼怒?”
掌柜见秀秀面露惧意,忙收起怒意,笑说:“哎呀,我就是随口说说,小姑娘可别吓到了,说起这阮子明啊,唉,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阮子明?”
江畔问,这名字好生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