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罐火烧酒还卖吗?”
临走前,江畔问。男人拉长了脸,“不卖。”
这话惹得老太太又是追着一顿好打,但男人铁了心就是死活不卖。江畔也不强求,说自己只是随口问问。等男人将酒水都装上板车之后,江畔就带人回了九味斋。男人卸完酒水,抬头看着门头上的牌匾,这才反应过来,问一旁的苗丰茂,“那妇人难道就是九味斋的老板?”
苗丰茂点头,“正是,怎么,你不知道?”
男人惊叹的看向屋里,江畔正跟李开说着话。“我的乖乖,原来她就是九味斋的老板啊,我可是听了不少有关她的事情,你们铺子之前收芋头和蝗虫应该挣了不少钱吧?”
男人打探问。“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候我还没来呢。”
苗丰茂敷衍笑说。正好江畔过来,男人立刻迎了上去,态度大转,“江老板,你可真是女中豪杰啊,放眼整个曲桂镇,就没有比你更厉害的女人了。诶,你说你咋知道水芋能吃的啊?还有蝗虫,那玩意儿长得那么吓人,你说你怎么就下得了口啊?”
江畔诧异的看了看对方,这态度怎么突然就变了。但还是没忍住纠正说:“能吃的不是水芋,是芋头,弄错了是会死人的。”
“啊对对对,说起来当时我媳妇还挖了不少过来卖呢。”
男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又是把江畔好一同夸赞,完了认真说,“难怪江老板识得好酒,果然跟我一样都是敢于打破常规,勇于尝试的人。不像我家那三个女的,除了会哭,什么也不会。”
江畔本不想跟这男人多说,但是听着这话有些不悦,“你平日吃的饭,穿的衣服,干净整洁的居住环境,莫非这些都是你自己打理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做那种琐事,我每天忙的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说你娘和媳妇除了哭什么也不会?若不是有她们在背后帮你料理家务照顾孩子,你能专心酿酒吗?”
男人被说的瞬间哑口无言,半晌不服气的嘀咕的说:“那是她们应该做的,我是一家之主,没有我酿酒挣钱,她们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你在外面挣钱,她们在家做家务带孩子,你们只是分工不同,但一样辛苦。如今你瞧不上她们,也难怪她们会瞧不上你。”
江畔说完,没有再看男人,而是冲苗丰茂说:“剩下的酒钱我给李开了,待会儿让他跟李开结账,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会儿。”
苗丰茂还沉浸在江畔的那番话中,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江畔已经走远了。...酒已经备足了,下面就是生石灰了。可是江畔找了几个铺子都没找到,要不是关门了,要不就是没货。就在江畔打算放弃的时候,却听身后有人喊她名字。“江老板,真是巧啊。”
雷师傅高兴说,手里拿着砌墙的工具快步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个头青花布巾的妇人。江畔立刻笑了起来,迎上去道:“雷师傅?”
雷发财指着身边的妇人介绍道:“这是我媳妇,王氏。”
王氏性子腼腆,不太善于跟人沟通,跟江畔寒暄两句之后就没话可说了。得知江畔是想买生石灰,雷发财一拍手掌,“什么生石灰,你说的不就是白灰面吗?江老板你遇上我真是走运了,我刚好就知道哪里有卖。”
经过交流,江畔才知道在玥国,用生石灰抹墙已经是很稀松平常的操作了,有些甚至在家中地窖的周壁也会用上生石灰。生石灰不仅能保证墙壁表面的美观,最重要的是可以防潮防虫,尤其是像是雷师傅他们建房子的时候就经常会用到此物,只是在这里生石灰是叫“白灰面”。“这条路......”江畔嘀咕,这不就是去草木堂的路吗?“前面那家就是了,虽然关着门,但老板还在里面,我去给你敲门。”
雷师傅说完,快步走了过去。王氏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江畔,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王夫人?”
江畔察觉到,疑惑的看了过来。王氏忙收回目光,尴尬不已。“王夫人可是有话跟我说?”
江畔问。王氏哪有什么话要说,她就是羡慕江畔的自信和自在,听说她家里男人虽然不在了,但是几个孩子却能干又孝顺,她自己又会挣钱,分了家还不用受婆婆的气,这日子别说多舒服了。王氏心中思绪万千,出口却是说道:“我家启儿给夫人添麻烦了。”
江畔笑说:“雷先生授孩子们诗书,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麻烦呢。”
“吱呀——”那铺子的大门果真打开了。江畔和王氏前后进了铺子。老板看在雷师傅的份上,并未因为时期特殊而坐地起价,十斤生石灰,也不过半两银子。见江畔是一个人过来的,老板当即就说待会儿他会帮着送去九味斋。江畔付了钱又道了谢,在铺子门口正跟雷师傅告别之际,对门的草木堂里却传来了一阵哭泣声。因为隔的不远,加上那声音又大,倒是让江畔听了个明白。方大夫诊断说孩子是因为早产所以身体羸弱,抵抗力差。加上母乳不足,孩子喝的少,进而就导致了孩子大小便减少,肌肤发黄,尿赤黄疸,哭啼不止。母乳不够的问题一时半儿也没法解决,于是方椿就建议张寡妇去买些羊奶回来代替。别说能不能找到羊奶,就算找到了,张寡妇也没钱去买啊。这不,急的在草木堂嚎啕大哭呢。王氏同情说:“女人真难啊,也不知道她丈夫做什么去了,竟然让孤儿寡母的这般可怜。”
江畔微微蹙眉,没有接话。*东西都备足了,江畔让李开去村口看看,如果黑蛋娘和三婶还在,就再去租辆牛车,也要不了几个钱。天色不早了,但是江畔和李开左等右等也没看到黑蛋娘和三婶,于是索性不等了。牛车拖着厚重的大缸,一步一步朝家走去......翌日,钱婶子过来竹屋这边帮江畔忙,见江畔神色如常,便试探问:“你听说了没?”
“什么?”
“啧,就张寡妇那事儿啊?听说被娘家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