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椿百忙中抽空瞥了眼,旋即目光又落在了手里的书册上,“怎么还不开席?”
“要不我去问问?”
苗丰茂立刻起身道。“算了,外面闹哄哄的,别给大嫂添麻烦了。”
李宝珺道。这话才说完,外面就有人举着喇叭说马上就要开席了,让大家都找位置坐。说是找位置,其实早就安排好了,谁跟谁一桌,谁坐主位,谁替主家端菜斟酒这都是有讲究的。偏房是个小圆桌,只有李宝珺、方椿,雷良启,苗丰茂,以及玉阑珊几人。雷良启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并不迂腐,即便与女人同坐一桌也没觉得不妥,反而侃侃而谈,十分大方。玉阑珊满心都是生意上的事情,得知苗丰茂跟自己一样,都是给江畔做事的,于是旁敲侧击的询问对方现在在做什赚大钱的活计。苗丰茂最是受不住这种自来熟的,对方问了三句也回不到一句,说到最后玉阑珊也没了兴致。好在很快就开始上菜了。对面是偏厅坐的都是些长辈,分成了男女两桌。也许是真应了那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李老头子之前连说话都不利索,这两日竟然能扶着桌子来回走两步了。李老太太瞧着也开心,分家的怒火也散了不少。“老哥老嫂子,你们以后享福的日子多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旁边的老妇人艳羡的说道。李老头子笑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过得好就是咱们的福气。”
李永贵说:“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就把身体养好,该吃药该吃好的别吝啬,你家有德娘现在有钱,你看看这房子气派的。”
“可不是嘛,我刚才跟着溜达了一劝,哎哟,要不是有秀秀带路,我都要迷路了。到处都是稀罕东西,我眼睛都看花了。”
“你们刚才说的那什么东西来着?我听说是李大牛帮忙做的?”
六太爷抿了口酒,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一旁的三叔公煞有介事的应道:“叫傻榻吧?哎哟,这名字不好。”
对面桌的赵氏哈哈笑了起来,“三叔公你记岔了,人家那叫沙发,坐上去可软乎了,跟坐在云上一样。这房子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竟然把茅厕建在屋里,那味儿哪能闻啊,哎哟。”
“啥,茅厕建在屋里?”
六太爷震惊,“瞎搞,这要坏风水的。岳山,这事情你得跟她说说,年轻人就喜欢胡搞瞎搞的。”
李老头子笑了笑,也没说好。...江畔其实最怕吵闹了,人一多就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突的生疼。好在几个孩子也了解她,见宴席都差不多了,就让江畔先回自己院子休息一会儿,左右现在没什么大事。江畔想着也是,于是顺着游廊回了自己院子。跨过垂花门,正对着是个杂物间,左手边的卧室坐北朝南,光线最好,主卧两边是两个耳房,供以后丫鬟住,正方对面又是几间空房间,江畔打算后期在看着改建。现在大家都在外面吃饭,所以院子里也没人闯进来,与前面的热闹相比,院子里反倒被衬的有些冷清。当然,此刻满身疲惫的江畔可没那些伤感的情绪,她满脑子就想着睡觉。推开房门,入眼的是一张小圆桌,左手边隔着屏风的是起居室,右手边则是办公的地方,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一扇门。门后面就是她用来种植培育的农作物的地方,那里的空间虽然不算特别大,但也足够江畔使用了,而且从那边可以去后山,后山连带着宅子右边的竹林现在都是李家的。江畔刚躺到床上,正睡意朦胧,忽的外面传来了秀秀焦急的喊声,随即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娘,娘你快起来,王县令来了!”
...所有人原本正吃的热热闹闹,外面突然进来个衙差,张口便喊道:“江畔江氏可在?”
江畔换了身衣服就匆匆赶了过来,在村里人的注目下除了大门。众人是既好奇又害怕,一个个的挤在门口,却没胆子出去。只见江畔行了跪拜礼,随后王县令拿出一封奏折宣读起来。也是,江畔现在就是个乡下妇人,可没资格接受圣旨,能传来奏折嘉奖一声已经是皇恩浩荡了。江畔听得仔细,皇上夸她蕙质兰心,说她乃是玥国福星,还说要赏她白银千两,锦缎二十匹,以及几个名字特长的小玩意儿。最奇葩的是,皇上说让府衙给她立个牌坊!“还不快谢恩!”
王县令笑呵呵提醒道。江畔忙伏下身子谢恩,心里直呼牌坊也就罢了,能折现吗?别的或许村里人听不明白,但是钱财和牌坊村里人都知道,顿时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李家。李老头子激动的手掌哆嗦个不停,李老太太也难得的露出了与有荣焉的表情。“我们李家要光宗耀祖了。”
六太爷欣喜若狂的举着手喊道。屋里屋外一片情绪高涨。王县令得知李家今天乔迁,在身上扣扣索索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枚玉扳指,“恭喜恭喜,来之前本官并不值钱,小小心意还望江夫人不要嫌弃。”
皇上都说了,江畔是福星,王县令可不都好生巴结。能够将瘟疫在刚爆发的时候就扼杀于摇篮,这可是从古至今都没能实现过的。嘿,可是他王博川办到了!以后他光是指望这点业绩都能稳坐县令这把椅子了!更别说稍微再出点政绩,立刻就能升职!江畔双手接过,“多谢大人,酒席才刚刚开始,大人要不进去喝两杯水酒?”
感激归感激,王县令可没有跟草民同桌吃饭的兴趣,这群泥腿子能有什么好吃的,当即拒绝了。江畔也不想留他,于是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到了村口。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江畔松了口气,环顾四周摩擦着下巴,这牌坊到时候立在哪里比较合适呢?*自从封赏之后,江畔在村里的地位瞬间飙升,别说李永贵,就连几个长辈见到江畔那都是点头哈腰的,恨不得建个庙把江畔给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