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珺摇头,“关在衙门地牢呢,我进不去,也不知道情况,不过遭罪是免不了的。”
这话说完,李宝珺神色严肃的说:“如果没有证据证明周枭是无辜的,他很可能会被问斩。”
众人俱是一惊,如果周枭死了,他们又岂能安然无恙。“当初押送赈灾粮的那些衙差还在吗?”
李有成突然问。李宝珺点头,随即又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没用的,范大人已经找那些人问过话了,都说当日劫持运粮车的就是周枭和那群假和尚。”
“他们本来就是魏博翰的手下,是黑是白全在魏博翰一张嘴。”
江畔说道。如今粮食是在万和寺找到的,押运粮食的官差也都指认是周枭劫了运粮车,物证人证都在,周枭百口莫辩。江畔本来就跟周枭相识,当晚又是都在鹦鹉山,说她没有跟周枭勾结,恐怕除了自己人也没人相信。“我已经将此事写信告诉了我叔父,他人脉广,或许能帮到你。”
李宝珺安抚说。况且于情于理叔父都不可能袖手旁观,于情,嫂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帮她是理所应当;于理,嫂子是叔父的摇钱树,叔父怎么会舍得她就这样被人冤死。“虽说范大人认理不认人,但这未尝不是好事,只要我们能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范大人自当会秉公处理。”
江畔点头,“你说的对,不过这件事还是在周枭身上,只有证明周枭不是抢劫运粮车的人,我才能跟着一起洗脱嫌疑。”
“有德娘!有德娘!”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慌慌张张的喊声。秀秀赶紧去开门,门一打开黑蛋娘就挤了进来,惊慌催促说:“有德娘,村外面来了一群衙差,说是要来抓你的,村长让你赶紧跑,就从后山跑。”
屋里众人霎时变了脸色,李宝珺诧异问:“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了?”
黑蛋娘焦急的跺脚,“这还快呢?要不是王岭他们在村口拦着,现在那群人早就到院子了。哎呀,有德娘你赶紧收拾收拾跑吧,这要是真抓进去了,你这辈子就毁了。”
“不能跑!”
江畔坚定道,“我要是跑了就是畏罪潜逃,没罪也变成有罪了。既然珺珺说那位范大人刚正不阿,就说明事情还没那么坏,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李宝珺附和道:“对,不能跑,范大人手里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想跑也跑不了。”
江畔深深吸了口气,朝李有志和李有礼道:“你们先去村口接范大人,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李有志焦躁说:“娘,万一他真把你抓走了怎么办?”
“对啊,牢里不是人呆的地方。”
周梅后怕的说。她是在牢里待过的,那地方又阴冷又潮湿,墙角都是蜘蛛和虫子,晚上还有老鼠从你身边跑来爬去,最重要的是你被关在里面,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那种未知的恐惧和迷茫比周遭的环境更让人绝望。“娘,要不咱们多给范大人一些钱,让他不要抓人呢?”
王桃花吸了吸鼻子,努力强迫自己不要哭。周梅没好气说:“你想什么呢,都说了人家正直,怎么可能收钱。”
“行了,别耽误时间,老二老三你们跟黑蛋娘赶紧过去,老四和秀秀把家里打扫一下,周梅和桃花去烧些茶水。”
江畔快速的说完,随即转身进了房间,房门“吱呀”一声被锁上了。李有成沉声道:“听娘的,都别慌,走一步看一步。”
周梅几人点了点头,都赶紧去做事了。黑蛋娘摇头说:“你们这一家子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等人到了,想跑都跑不掉,亏我急呼呼的过来通知你们。”
“伯母,走吧。”
李有成平静的说。等李有志和李有成都离开之后,周梅和秀秀她们也都忙活了起来。李宝珺担忧的叹了口气,想了想走到门口,“嫂子,我先跟你说一下范大人的情况吧。”
“成,你说我听着。”
江畔应道。范文书,出身贫寒,幼年丧母,在他四岁的时候,父亲又以三斤米的将他价格卖给了书院当书童。夫子见他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才能,于是就破例收他做了学生。而范文书也没辜负先生的期盼,十七岁便金榜题名,成为了玥国最年轻的探花郎。可惜当时因为朝中的官职没有空缺,加上范文书没钱没势,所以一直都没捞到个正经的职位,成天跟着衙差到处瞎晃。直到一年前,京城发生了一桩离奇的命案,刑部和大理寺都对此案束手无措,耗时一个多月始终没能找到凶手。“最后是范大人破案了?”
江畔打开房门,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挽做了发髻,看起来温顺又得体。李宝珺点头,“三天,范大人只用了三天就破案了,自此之后范大人在京城名声鹊起,不出一年就成了提点刑狱司。”
说到这儿,李宝珺小声道:“据说太子对他十分赏识,而太子与杨肃向来不和。”
江畔顿时心领神会,魏博翰是杨肃一党,而范文书则是太子一党,如今范文书奉命来彻查赈灾粮一事,怕也是想借此机会替太子铲除杨肃的爪牙吧。想到这里,江畔苦笑,她一个种田的粗村妇何德何能卷入这场纷争啊。“你见过范大人吗?”
江畔问。李宝珺摇头,“没见过,我知道的这些都还是听我叔父提及的,不过也不知道真假,据说范大人性情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
江畔问。“从不在酒楼吃饭,从不在客栈睡觉,从不用别人的东西,府中没有妻妾仆役,甚至连条看门的狗都没有。”
李宝珺说着,耸了耸肩,也觉得难以置信。周梅端着茶水进来,不安说:“娘,要不我让相公带着耗儿先去阿奶家躲着,我怕待会儿冲撞了大人。”
“没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江畔说道。这话才落下,人就到了。“谁是江畔?”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满脸的络腮胡,看着跟管家两兄弟差不多,又高又壮。江畔定了定心神,走出去道:“是我。”
“我家大人要见你,出来吧。”
男人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