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东西哪来的？”
方椿忽的问向面前的妇人，同时拿了颗“解药”递给对方。妇人额头上还留着伤疤，精神也有些不济，闻言过了半晌才回应道：“是、是大师给的。”
“大师？”
江畔不解问。妇人点了点头，“多谢。”
说完拿着解药就离开了。“应该是万和寺的长济大师给的。”
紧跟着排上前的男人说道，表情满是不屑，“和尚不是和尚，道士不是道士的，也就这些傻子回信他。”
方椿皱眉，疑惑问：“万和寺的主持不是叫天缘吗？这个长济大师又是什么人？”
“谁知道呢，有人说他是神仙下凡，也有人说他是菩萨渡劫什么的，总之就是心地善良，法力高强，有求必应这些，信他的人挺多的，不过我是不信这些，有那闲功夫还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填饱肚子。”
男人冷嗤说道，拿到解药之后仔细端详了半天，质疑问：“这药真有用？”
当然没用！方椿心里恼火，没好气说：“爱吃不吃，不吃还给我！”
男人立刻揣进兜里，厚着脸皮嬉笑说：“要不是因为不要钱，我还真不要呢！”
江畔看着那男人走到了城墙下面的空地上，可对方却迟迟没有吃药，好似并不着急。“看吧，我就说你这招漏洞百出。”
方椿低声埋怨道。江畔也知道这样太被动了，可是她总不能让所有人都直接晕倒在旁边啊，每次都是一两百人，若是都堆在这里，很容易就会出事。“要不这样，后面的人你让他们直接当着我们的面把药吃掉，如果问及没有立刻晕倒的原因，就说是解药做了一些改进。”
江畔低声说道。方椿不满道：“麻烦！”
但还是按照江畔说的，面无表情宣布说接下来派发的解药都是新药，新药并不会让人立刻晕倒，所以要求大家必须当场就服用解药。大家虽然觉得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如今是他们求着方椿给他们解毒的。江畔一直注意着那个男人，见他终于将解药拿出来吃了之后，江畔这才松了口气，立刻点了【是！】后面的解毒工作进行的也很顺利，因为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所以现场虽然还是有人插队，但并未发生斗殴，用的时间反倒比之前的还要快。立冬之后，太阳下山越来越早了。眼看日暮西斜，江畔催促道：“弄快点，咱们还得赶回去呢。”
方椿原本还假装给大家看看口舌眼睛，但是越到后面就越潦草，甚至连脉象都不看了，直接将解药塞给对方，惜字如金，“吃！”
大家都知道这个方大夫脾气不好，于是也没人敢说话，拿着药“咕噜”一口就吞了。江畔看准时间就将他们身上的镜月果卖给商城，一趟下来，少说也能赚两三千。看着“存钱罐”里十两十两的进账，江畔都已经麻木了，没个五十两根本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将最后几人解毒之后，江畔和方椿终于可以收摊回家了。常明忙让下面的人给方椿倒了杯水，自己则把江畔的那碗亲自送了过去。“江老板，喝点水休息会儿吧。”
常明笑着说道。“多谢。”
江畔接过，回头看着身后三五成群蜷缩在墙角下的难民，江畔问道：“衙门还是没打算给他们建一些庇护所吗？”
现在都已经下过雪了，太阳下山之后温度降的很快，这些人怎么扛得住啊，尤其里面老人和小孩。常明摇头，“没消息下来，估计没这个打算，衙门没人也没钱。”
“朝廷也不管吗？”
江畔问。常明脸上浮现出嗤笑，“管？拿什么管？天高皇帝远的，哪能管那么多。据说我们这儿的难民还不算多的，附近别的城镇比咱们镇子还多，如今但凡有钱有关系的，都往京城逃去了，谁会管咱们这些小屁民的死活啊。”
江畔听得心里沉甸甸的，这可是成百上千的人命啊，在那场地震来临之前，他们也是有家有地有正常生活的百姓，如今却成了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难民，甚至连乞丐都比不上。“喝完了没？喝完了就赶紧走，天黑路上结冰了摔不死你。”
方椿不耐烦的催促道。江畔敛起思绪，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冲常明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常明还有些不舍的，这才没说几句话呢。“干什么，干什么？！”
突然，有衙差冲着远处大声呵斥道，同时手里拿着鞭子走了过去。“官爷，官爷你给我做主啊，这两人想抢我的窝窝头！”
身材瘦小的男人惊恐喊道，死死的护着怀里的半颗窝窝头。另外两人立刻讨好笑说：“官爷，误会，都是误会，我们看他窝窝头没吃完，还以为他是吃不下了，所以想帮他解决来着。”
“放你娘的狗臭屁，当我傻子呢？滚一边去，再敢给我闹事，小心我抽死你们！”
衙差举着鞭子厉声呵斥道。那两人吓得赶紧溜了，嘴里却是不甘心骂道：“粥一天比一天清，窝窝头一天比一天小，他娘是想饿死我们啊。”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江畔寻声看去。只见常明低声道：“现在还有粥和窝窝头吃，再过两天恐怕连窝窝头都没得吃了。”
江畔不解问：“我记得之前衙门告示上说的是施粥三个月，这一个月都还没到呢。”
若是能施粥三个月，等天气回暖之后，外面能吃的野菜树皮也就多了，到时候这些人即便没有衙门施粥，好歹也能活下去啊。“江老板你还是想的太简单。”
一旁的小衙差啧啧说道。“什么意思？”
江畔问。小衙差警惕的环顾四周，又见常明并未阻止，便凑近江畔小声说：“今天早上我听大人跟师爷说从明天起，每桶粥里面的米从三两减成二两，窝窝头从每人两个变成每人一个半。可即使是这样，依旧挺不了三个月，后面还要再减。”
难怪刚才那些人说粥越来越稀了，二两米一桶水，熬出来之后恐怕清的能看到桶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