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和老三天一黑就去田里了,这两天为了抢水,好几户人家都打起来了。可即便如此,田里的水还是一日比一日少,距离澜仓河越远的农田,干枯的也越快。“没用,就算现在灌溉也来不及了,更何况她家也没个苦力挑水,我白天专门过去看了下,叶子都枯死了,没救了。”
老大叹息说,手里的蒲扇摇的作响。“娘回来了?”
李有礼立刻站了起来。江畔点头,朝老大说:“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趟镇上,我们坐良叔的牛车过去。”
李有德说:“不用坐牛车,那点东西我背的动。”
“你背的动,我和秀秀走不动,不就是三文钱嘛,咱家不缺。”
江畔笑说着,故意将拿回来的钱放在两兄弟眼前抖了抖。李有礼张大了嘴巴,“娘,这么多啊?”
江畔笑说:“这才多少,一两都不到,以后只会越来越多的。”
说着进了屋里了。李有礼激动的抱着李有德,“大哥你看到了吗?咱家有钱!”
“行了,别叫了,再叫就把贼又招进来了,赶紧洗洗脸都睡吧。”
江畔催促道。秀秀给江畔打了盆水进来,等江畔洗完脸之后,秀秀又端出去给李有德兄弟俩,兄弟俩洗完才轮到她和周梅。起初江畔觉得格外的膈应,哪有一盆洗脸水洗这么多人的,但到现在已经麻木了,喝的水都快没有了,哪还能那么矫情。躺床上之后,江畔正睡得迷糊,突然听旁边的李有礼讨好说:“娘,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镇上吧。”
“不行,明天要背的东西多,你背不动,下次再去吧。”
江畔闭眼应道,随手搓了搓胳膊,搓出一层泥。“哦。”
李有礼失望的说。江畔都能感觉到从李有礼身上传过来的热气,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明天等你二哥回来,让他去后山砍些竹子回来。”
“砍竹子干什么?”
“让他给你和老三还有秀秀一人做个竹床。”
跟她睡一两个晚上她还能勉强接受,长期以往哪行啊。李有礼说了什么,江畔没听清楚,折腾一天她实在是太累了,稀里糊涂就睡了过去。翌日。天刚亮,秀秀就过来敲门了。江畔看着外面还是灰蒙蒙的天色,痛苦的吼了一声,强迫自己爬了起来。李有德早就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草药用湿布包裹着放在竹篓里面,外面还盖了一层树叶,至于蜂蜜则依旧装在竹筒里。家里的米只剩下不到半斤,好在还有半块南瓜,秀秀只抓了一小把米,然后切了大半个南瓜,混合在一起做个南瓜粥,再加上几块腌萝卜就是早饭了。良叔的牛车就停在村口,村里谁要进城都会提前跟他打声招呼,然后天一亮就直接来村口坐车。江畔远远看到良叔正蹲在牛车旁边,面前是一块茶叶地,他时不时摘一片茶叶放嘴里咀嚼。“好吃吗,良叔?”
李有德笑着快步走上去调侃道。良叔也跟着笑了,“你别看这小小一片茶叶,嚼完之后整个嘴巴都是香。”
话说完良叔瞧见了李有德身后的江畔和秀秀,稀罕说:“李大嫂子,你也去镇上啊?”
江畔笑说:“可不是嘛,怎么没见到其他人?”
良叔叹息一声,“哪还有其他人啊,就你们娘三儿,上车吧,咱们早点出发早点回来。”
江畔想着也是,这么个穷地方,连饭都吃不饱,哪有人会舍得花钱坐牛车去镇子上啊。李有德生怕路上颠簸把草药给弄坏了,所以干脆都背在身上。良叔一边赶车一边问:“你们去镇上做什么?”
江畔笑道:“家里不是没米下锅了吗?昨天在山上采了点药材,想看看医馆收不收。”
良叔不太看好,“你别说我泼你冷水啊,镇上的药铺那都是有专门的进货渠道,你这么点东西恐怕没人要哦,别到时候连车费都挣不回来。”
江畔原本也没指望这些药材能卖多少钱,随口应道:“这不是没有其他法子了嘛,总得试试啊。”
良叔听着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了。牛车一路颠簸着终于在太阳出来之前赶到了镇子上。远远就听到街道那头传来吆喝声,各种食物的香味也扑鼻而来,道路旁边都是小贩,卖什么的都有。江畔让良叔把牛车停在街道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刚好旁边有一棵大槐树,也能牛遮遮太阳。“良叔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赶回来。”
江畔说着,从兜里摸出六个铜板。良叔忙推辞说:“钱不着急,回去再给也行。”
“早给晚给不都一样嘛,刚好良叔也可以到处逛逛。”
江畔说着直接把钱放在了牛车里。母子三人下了牛车之后,就直接朝着镇上药铺走去。镇上一共也就两家医馆,一个在镇子的东头,一个西头,刚好互不干扰。三人先去了东头的医馆,但是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先听到哭声。“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他已经不行了,呜呜呜......”“走走走,没钱来什么医馆,要是都像你这样,我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伴随着十分不耐烦的声音,一个妇人被人从医馆推了出来,那妇人脚上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经过门槛的时候因为伙计推搡的太着急,直接给摔了出来。而她怀里的孩子也跟着滚到了地上,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女人慌忙将孩子抱在怀里,不停的安抚着,“炎儿没事,没事哦,不怕不怕。”
“这伙计也太坏了。”
秀秀愤愤不平的说。江畔看了眼那可怜的妇人,轻叹一声,“换一家吧。”
镇子西边的这家医馆叫“草木堂”,看起来比东边的那家要小了不少,而且屋里面的药柜也很老旧,看起来像是有好几十年了。“看病还是抓药?”
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从里面出来,抖了抖袖子问道。江畔让李有德将东西都放下,又道:“你们去外面等着。”
“为啥?”
李有德问。“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话。”
江畔皱眉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