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日上三竿。
黄粱着蓝衫,束发,身旁站着同样装扮的黄擎天,他时而理了理袖子,时而扯了扯腰带,又或者抬脚瞅了瞅靴子。
俨然是一副毫不习惯的模样。
黄粱二人脚下一块玉佩碎成两半。
才不过顷刻,黄擎天按耐不住,望着黄粱开口道:
“小柱,你说那老头是不是开玩笑,他说这个玉摔了,一柱香就来?我怎么感觉不太行啊。”
“耐心……”黄粱扶额。
“小柱,你说,那老道是不是还没睡醒?”
黄梁满脸黑线没有回应。
南华宗内。
“夫道者,覆天载地,廓四方,柝八极,高不可际,深不可测,包裹天地,禀授无形。”
“……”
正在讲道的庄游,神色突然一顿,递出一块白玉,而后开口道:
“宛夕,山下有黄石师叔的后人来访,应该是大柱,小柱二人,你驱两只白鹤前去接引上来。”
台下一白裙女子,起身接过白玉,微微点头示意。
此女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她便是庄游之女庄宛夕。
顷刻,庄宛夕已至灵兽院内。
“宛夕师姐,此次又要小灵是吗?”育兽童子似乎极为熟络的询问道。
庄宛夕捏了捏青衫道袍童子的脸蛋,笑着说到:
“此次去下山接引黄石师叔的后人,家父说派遣两只。”
童子微微反抗着庄宛夕的“恶行”无果,便不再挣扎,随即开口道:
“那便,小灵和小白吧,毕竟小灵已经是师姐专属灵鹤了。”
“小灵,小白,快下来。”
言罢,便对着院内山石之上喊道。
顷刻,两只白鹤自院内高处,缓缓滑行而来,落于庄宛夕身前。
其中一只还俏皮的拍了拍翅膀,大概是那只叫小灵的白鹤,颇有灵性,亲腻的蹭了蹭庄宛夕的裙摆,似乎在说:快上来吧~
那只叫小白则唯唯诺诺的立于童子身前。
庄宛夕侧坐在小灵身上,拿出白玉口中低吟术语:
“去。”
而后,白玉飞在前方带路,小灵载着庄宛夕紧随其后,向着山下飞去。
山下。
“小柱,快看,有两只大白鸟往我们这里飞。”
黄擎天一手指着天上,一手摇曳着黄粱的胳膊,继续道:
“好像上面还有个白衣服的人。”
黄粱刚要回应,空中白玉已至,牵引地上碎玉合在一起,而后两只白鹤落于二人不远处,白玉飞入庄宛夕手中。
二人,望着自白鹤身上的女子皆是微微发愣,黄擎天脑子里的词汇不多,唯冒出两字,落入庄宛夕耳中。
“好看。”
“确实好看。”黄粱不由自主跟着喃喃一句。
好在黄粱词汇颇多一筹,这集他在华夏看小说看过,好看的叫仙子,一般的叫姑娘,实在不好解释的称道友。
他呼吸间回过神来,一本正经的的开口道:
“仙子,可是认识庄游师伯?”
“正是家父。二位师弟可是大柱、小柱。”
庄宛夕将白玉别入腰间,望着没有任何修为的二人,亦是愣神了片刻,随即继续温婉,声音轻柔开口。
“家父今日于山门讲道授业,还需要花些时辰,所以让我来接你们上山。”
随即挥手示意白鹤小白靠近二人。
“麻烦仙子了。”
言罢,黄粱二人跨坐上白鹤。
“黄石师叔与我父亲同辈,你们称呼我庄师姐就好了,小灵,回去咯。”庄宛夕摸了摸白鹤小灵的背,轻声开口。
白鹤小灵双腿灵性一蹬,便展翅向山顶云雾笼罩出飞去,而后白鹤小白有些不堪负重,摇摇晃晃紧随其后。
“小柱,你说这大白鸟好吃不?”黄擎天看着黄粱眼神似询问,似乎跃跃欲试。
“大柱,咱们是来投靠的!你觉得吃了主人的鸟合适吗?”
……
“……”
黄粱似乎不知道怎么跟头脑大条的黄擎天解释,只能含糊的找了个借口。
其实,黄粱刚才心里也想知道,这大白鸟味道如何?
不过百余呼吸,黄粱一行三人两鹤便落于山门之内。
庄宛夕摸了摸小灵的脖子,白鹤小灵双腿微微屈蹲,便稳当的将她放在地上,又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裙摆。
小白则摇摇晃晃的直接跪地,将黄粱二人抖落了下来。
“小灵,小白,辛苦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庄宛夕微微弯腰,顺着羽毛的方向,摸了摸两只白鹤的脖子。
而后,两只白鹤向着灵兽院飞去,小灵时而回头低吟,似有不舍,而庄宛夕只微笑着挥了挥手,而后对着二人开口道:
“对了,你是大柱吧?”庄宛夕微微侧头,一脸肯定的对着九尺身高的黄擎天开口的到。
“好看姐姐,你真聪明。”
黄粱抬手拍在黄擎天后颈上,不满的打断了他的声音,随后开口道:
“庄师姐,其实,我叫黄粱,舍弟黄擎天。”
“好的,小柱。”
黄粱有些脸赤的点了点头,以回应庄宛夕的调笑。
“小柱,我看你们身上没有一丝修为,黄石师叔难道未曾教你们修行?”
庄宛夕在前面带着路,没有回头,温婉的声音传到身后二人的耳中。
“未曾!”
此时的身后三五步距离的黄粱,正目光痴痴的看着她曼妙的背影神游,下意识的附和着她的询问。
黄擎天则是黄姥姥进大庄园,东张西望着,二人根本未曾真切的听清庄宛夕所问的话语。
此时此地,黄粱对不能保护到业主小丹好像也没有那么执着了,已经在脑海中自动脑补给庄师姐换上华夏的各种制服。
黄粱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嘴角,然而并没有口水,又见庄宛夕的突然回头,随即耳朵有点发烫。
“小柱?”
“啊,庄师姐,怎么了?”
大概走了十余步,庄宛夕见身后迟迟没有传来回应,便回头,无巧不成书,恰好看见黄粱神色痴痴的擦嘴。
二人皆是默契的没有再去提刚才的话题。
回头的庄师姐呆了片刻,以为是二人未曾修行,恰巧又到了这片灵果之处,这其中的成熟的灵桃白里透红,显得格外的诱人,饿了罢了。
“这叫小蟠桃,与古籍上记载的蟠桃外形相似,但实际就是普通的灵果而已,很多地方的山门都有种植。”
“因为开花的时候确实人间少见,不过味道还真是可以,你们要试试吗?”
却不知道在黄粱眼里,这呆愣的模样才是像极了成熟的桃子。
饿了。就这样。
“来。”庄宛夕对着桃树挥了挥手。
三颗白里透红的的小蟠桃,像是被风儿搬运到了她芊芊素手中,对着黄粱二人言词询问,然则已经递到二人身前。
黄擎天摸了摸脑袋,傻笑着伸手欲接。
呼吸间,手背被黄粱拍打了一下。
“多谢庄师姐。”而后,黄粱道谢接过!
“多谢好客师姐。”
黄擎天似乎意会了,有样学样的接过。
而后,庄宛夕继续在前面带着路。
片刻后。
“这桃子好甜。”
言罢,黄擎天感觉好像这样说,有些不合黄粱教的待人处事,随即又补充了句:
“好看师姐也好甜。”
黄粱:……
庄宛夕:……
梁渠山有六峰,曰:
梁渠、青灵、听涛、牧戈、黄岩、要离。
其中梁渠处于中心,余下五峰环梁渠而立,各有楼阁参差交错。
值得一提的是听涛峰,其后便是陆之尽头,朝夕处之,可听潮起潮落,别样的精彩。
此时的庄宛夕一行三人,已行至梁渠峰一处院落。
大厅内。
“大柱,小柱,你们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通知父亲。”
庄宛夕给二人斟上茶水,又摆上灵果,才慢慢走出院落,身影在黄粱二人的注视下渐行渐远。
“大柱,你认真修炼,将来我们还得下山找个什么东西。”
收回目光的黄粱,对着邻坐的黄擎天开口说到。
“你不修炼吗?”黄擎天停下递向口中的桃子,转头看着黄粱询问到。
“我擅长睡觉,你努力修炼就行了,到时候你保护我!”黄粱一本正经。
摆烂的真不错啊!
黄粱已经在幻想将来大喊:
弟弟救我!
有画面了,有画面了!
“好的!我一定努力修炼!保护好你的!”
黄擎天听了黄粱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和感觉不对,同时将桃子放回果盘,认真的说到。
“算了,此事日后再说。”
言罢,黄粱拿起了一个不知名灵果,眼神示意:开吃。
日渐西行,约莫过去两个时辰。
客厅锅盘内已经空空如也,黄擎天无聊的伸出一根手指,来回画圆的转起了茶杯盖,看这样子,估计玩了有一阵子了。
神游天外的黄粱,望着房梁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门外的可见,高空的一个青衫小点,缓缓的变得清晰。
正是刚结束完讲道的庄游,踏着放大版的葫芦飞来!
“收。”
虽然庄游的声音不大,不过此处太过于安静。
黄粱二人皆望向门外,随即黄粱二人起身,迎上刚走进门的庄游。
“庄游师伯。”黄粱随即对着庄游行了一个后辈礼,黄擎天有样学样的意思了一下。
“大柱,小柱。”庄游笑着靠近二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随即又开口,似解释似诉说道:
“七年前那段时间确实有些潦草,没能有时间照顾你们,海岸线事件动荡了三年,三年后才事情才平息下来,一直没有等到你们呼唤我的消息。”
讲到这里庄游微微停顿,而后继续开口:
“而后我每年也曾去悄悄看望你们,只能感叹一句:
“山前山后各有哀愁,有风无风皆不自由。””
庄游叹息之后,对着二人亲切道:
“此次上山,就跟着我修行吧。”
“庄游师伯,我等此次上山确有要事。”
望着情谊真切的庄游,黄粱传经书的心思在这里定了定。
“小柱,大柱,喝点茶水坐下说。宛夕,来给咱爷三添些茶水。”
庄游走向主位落座,随后对着门外开口吩咐道。
“好的,爹。”庄宛夕徐徐而行,片刻后,变出现在房内为三人添茶斟水。
“多谢庄师姐。”
“不用这么客气,小柱。”
言罢,庄宛夕对着黄粱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继续去到了黄擎天的座位处。
一笑倾人城!
有些愣神的黄粱,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他恢复了思绪,想起了上山的“正事”,随后思索着如何才能把经书传给他们。
嗯?梁渠山必然是有梁渠真人的吧?
随即,黄粱眼珠子微微一亮,而后对着庄游试探性开口询问道:
“庄游师伯,梁渠山上是否有位梁渠真人,我受人之托来寻。”
厅内突然有种静悄悄的感觉,黄粱有些发愣,心想:
不能吧?难道没有?
卧槽!玩脱了?
而后顷刻,庄游父女二人的笑声传来。
“小柱,你可曾听说过处于山中而寻山的典故。”
站在庄游身侧的庄宛夕温婉含笑的对着黄粱开口:
“算了,不逗你开心了,梁渠峰传承一千六百余年,梁渠峰上每一任峰主都称梁渠真人,目前我爹便是第九任梁渠真人,所以你要找的梁渠真人,便在你眼前。”
闻言,庄游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应是对庄宛夕言辞的肯定。
不行,必须扯远一点!
黄粱装作沉思片刻,而后开口道:
“我想,我大概、或许、应该、可能是要找的是第一代梁渠真人吧。”
“小柱啊,这倒有些难办了,据《梁渠经年》记载,第一任梁渠真人创立南华宗三百余年,而后一切步入正轨了,便将宗门交给门下弟子,游历天下去了。
未曾有后续记载,是否仙去,书中唯写下:老祖修为通天,时常神游,若有所思,遂,游历天下,不知踪云。”
庄游神色认真的对黄粱讲述道。
“所以,师伯这一脉算是直系后代吗?”
这句话刚说完,马上他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黄粱作死的自己给游戏又加了点难度和可信度。
片刻,黄粱思绪了良多,庄周大佬应该可能真来过这里吧?
那有没有可能真的认识?
黄粱给自己强行安利一波!
为什么不直接摆烂呢?经书一丢哪来的这么多戏份!
“当然要看怎么算啊,如果修士来说,亲传弟子便是直系,修的是同样的道法。”
“如果按照世俗来算的话,祖师独身一人一心向道,没有血亲直系。”
不知何时,庄宛夕已和黄粱相对而坐,单臂抵着椅子托着下巴,徐徐道来。
黄粱双手扶额,揉了揉。
头疼啊!
没事作死干个啥!
他嘴角小幅度的抽了抽,借位胳膊刚好挡住,屋内没人发现。
此时气氛随之安静了下来。
片刻过后。
黄粱组织了一下忽悠言语,随即开始讲述:
“也罢,庄师伯,庄师姐,数日之前,曾有一称南华真人的白衫男子,托梦给我,让我在梦中背诵一经书,名《南华真经》。”
“他时常对我诵读,而后醒来居然牢记于心。”
黄粱抿了口茶。
随后,继续一本正经的忽悠道:
“那男子说,入道之初,邀梁渠真人同行数载,因不可言诉原因,成道之时不辞而别,曾经约定互相论证道法。”
既然你们立宗一千六百年……
思索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的黄粱继续忽悠道:
“而后,苦寻一千余载,没有办法再次亲身来到这里,所以用托梦的方式,恳求我将他的经书送至此地,履约以解心结。”
言罢,黄粱养着庄游父女二人,在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你们慢慢想,想起来了算我输!
此刻,庄游眉头紧皱,认真的思索起来,但没有丝毫头绪。
“爹,我小时候好像在藏经阁中看过一本名《南华经》的功法。”
黄粱:!!!
我编的,你别开玩笑!
假的吧?有没有这么巧?
庄宛夕微微思索片刻,对着庄游说道:
“不记得了吗?就是那本读起来高深玄奥的残本,爹,我记得你当时还惋惜它怎么没有整本呢!”
“原来是那本。”
庄游父女二人,似乎神色中略微有些许激动,而后双目如刀锋般看着黄粱。
断章狗?刀片警告?
大概就是那种,追了一本书很久,突然作者断了,然后突然有一天更新了,听说还是直接更完本,这种眼神吧!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
“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
秒懂的黄粱随即对着二人,开口背诵了一段。
不可能这么狗血吧!
“对,就是这本,似乎比那残本更加完善了,也更加深奥了。”
庄宛夕可能记得深刻一点,语气肯定的说道。
黄粱此刻目瞪口呆!
难道我觉醒了天赋:出口成谶?
这不科学啊?
不对啊!这好像是修仙宗门!
我在玄学世界谈科学?
下一刻大柱不会饿了吧?
“咕咕咕。”
三人皆把目光投向黄擎天。
黄擎天脸红的揉了揉肚子开口:
“你们继续聊正事,当没听到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