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顾清也可太熟悉了！
他虽然没有当面见过温棠，可是从小影给的照片来看的话，这就是温棠无疑。
之前他还觉得小影可能是夸大其词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长得一模一样。
然而现在，温棠就躺在自己面前！
这已经不是像了。
这完全就是同一个人啊！
可是，温棠好像没什么变化啊？
一个人真的能保持这么长的青春吗？
和小影给的照片里，完完全全的是一个年纪。
顾清来不及多想什么，更恐怖的念头被他压下，他忙道，“先一起推进急救室！”
“好的顾先生。”
急救室的红灯，从亮起来开始，过去一小时还未曾熄灭。
外头，简樱来回徘徊了不下百次。
焦灼，忧心。
她在等蛇律的消息，也在等林路脱离危险。
要是让她知道了是谁干的……
她丫的一定把他脑门射成几个窟窿！
*
与此同时。
明仁医院另外一栋门诊大楼。
秦老爷子已经脱离了危险，转到了vip病房。
小包子有点困，但是还不敢睡。
舅舅鞍前马后了半天，好不容易喘口气的时候，他摸出手机给林路打电话。
可那边，电话响了许久，也依然没人接听。
【是小哥哥不接电话吗?】小包子强撑着眼皮，问。
秦渡点头，“可能在忙。”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这个点了……
难道在学习？
不应该啊。
难道是陪朋友去玩了？
秦渡思踌，右眼皮忽然跳了跳。
“我先送你回家。”秦渡抹去心头那怪异的不安，把小包子从地上抱了起来。
“你睡会，到家了我喊你。”
小包子点点头，小手扒拉着秦渡的衣服，靠着他的肩膀睡了过去。
蒋念正好出来，刚张嘴，秦渡比了个嘘的姿势。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要带他先回去了。”
蒋念又没能把他留下来，心头一阵落寞。
“那好吧……那我留下来陪……”她的话还没说完，秦渡率先开了口。
“不需要，有保姆在。”
秦渡一手抱着小包子，一手安抚在他的背脊上轻拍着，“时候也不早了，这里也不是你能呆的地方，狗仔会拍到，到时候又要出现一些奇怪的谣言，对你影响也不好，别自毁前程。赶紧回吧。”
和她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保留着最后一点做人的风度。
秦渡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蒋念怔怔地看着他离开，心头一阵揪紧。
她不在意会不会被狗仔拍到啊……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跟他传绯闻。
什么大好前程，她不需要。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秦渡而已。
蒋念握紧掌心，鼻尖酸涩难当。
手机震了下，她摸出来看了眼。
【今天的事，你做的很好，不要伤心，时机成熟了，秦渡一定会属于你。】
陌生的号码。
她左右看了一圈，空荡荡的了无人影。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对面，消息回的很快。
【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会实现你的梦想。】
蒋念握着手机，心口紧了紧。
【那你会伤害秦渡吗？不要伤害他。今天如果不是秦爷爷配合我，我根本没有机会和他继续说话……】
说到底，她还是爱的太卑微了。
秦渡能和她说句话，她都觉得十分开心。
什么大明星身份，不如秦渡一个笑，来的让她幸福。
【嗯哼，所以你的目的不是暂时达成了吗？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以后有的是时间独处，我会安排你们生米煮熟饭的，别着急。】
生米煮熟饭……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秦渡……会跟她“做”吗？
蒋念握着手机往怀里藏了下，确定四周无人，她才微红着脸回复。
【不跟你说了，我要跟秦爷爷告别去了。】
【嗯，记得多哄好老爷子。】
蒋念看完，全部删掉之后，重新调整了下情绪，这才回去vip病房。
*
顾清给林路动手术的过程中，才发现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毒了！
而且，这个毒药还是慢性毒药。
无色无味，很难感知。
一般要混合进伤口，才能融进心脏血脉。
而且一旦时间长了，就会引起心梗，到后面直接演变成心脏血管爆裂而死！
他竟然没注意到！
小影最近不是都和他在一起吗！？
什么时候中的毒？
猛地，顾清想起那天，林路来找他说温棠的事情，那会儿，她嘴角上就破了。
他当时还揶揄她是不是被人咬了。
难道是那个时候……？！
顾清恨铁不成钢地暗骂自己傻比。
怎么当时不仔细检查一遍呢！？
林路身上的毒，再沉浸半个月，就会要她命了。
比起这，她胸口上插的那一刀，才是真真正正的下了狠手。
第一下，应该是力道不大，刚刚刺破。
可第二下推进的时候，却是下了狠手。
只要匕首再长那么一点！
就一点！
她的心脏就要被扎穿了！
光是失血过多，就足够要她命了。
送她来的人似乎有医学底子，给小影止了血，但是前期还是失血量太大了。
她是凭着意识，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顾清给人动过无数的手术，从未有过害怕的时候，只要上手术台，他就是运筹帷幄，执掌生死的神。
可眼下。
他竟然连拿手术刀的手，都在不自觉地发颤。
他无法想象，要是再晚一点……
再晚一点……
小影彻底没气了，他要怎么办！？
被誉天才医生又如何，连自己的好朋友，亲人，都救不了，他谈什么天才医生！？
顾清毅然下了决心。
深吸一口气后，一手持针，一手持刀，开始清毒——
“上呼吸机，隔壁，准备输血。”
……
林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里，村里人都喊她“棺材子”。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村里没人和她玩，也没人愿意和她说话，多的是同龄人用石头砸她，骂她没爸没妈。
说她的眼睛是妖怪。
因为村里没人有这样瞳色的眼睛。
更别说她是“棺材子”。
从她知道一些事情开始，她就已经被赶出了村子，被拐卖，最后又因为拐卖的人出了车祸，而侥幸逃脱。
她流浪过好几个城市。
喝过山里的泉，摸过河里的虾。
捡过垃圾堆里的剩饭剩菜，吃过地里挖的野菜。
偷过大户人家养的偷跑出来的鸡。
捡过一起流浪的小狗，她们一起在天桥底下睡觉，报纸盖来当被子。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光鲜亮丽，或油光满面，或普通工薪，或底层挣扎。
但是他们多数都有一颗还算善良的心。
唯独她，好像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因为她只有满腔的冷漠。
不哭，不笑，不吵，不闹。
没有正常人的欢喜，不懂正常人的悲伤。
站在这个社会的底层，她唯一能看见的，就是漫无边际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