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她出这么个题,明显就是为了坑我,我不服这个结果。”
“你待如何?”县令皱起眉头,苟熊飞这是在质疑侯老先生吗?不是,他是在质疑自己。
“侯大夫不是说了有法子嘛,让秋叶她说出来啊,她还什么都没说就判她赢,太草率了吧。”
苟熊飞不信秋叶能说出来,他认为这个题就是秋叶联合侯一权和县令给自己下的套,她一定也不知道答案。
“不用药当然就用食物了,这有什么难的,病人养病的时候都要吃好,更何况妇人有孕,那可是多了一个人在抢营养。”
“而且是药三分毒,细心的照顾比什么药都管用。”
“高龄产妇在怀孕期间应当增加检查的次数,一个好的大夫是一切的前提。”
“怀孕三个月以内,高龄产妇要多吃动物肝脏、绿叶蔬菜等食物。”
“高龄产妇在饮食方面要做好调整,应该多吃一些牛肉、深海鱼类、鸡蛋等食物。”
“要保证产妇有充足的睡眠,不能过度劳累,一天最少得保持四个时辰的睡眠。”
“还要让她们保持心情舒畅,本来怀孕就哪哪都不舒服,身边的人还没事儿惹她们生气,再好的身体也撑不住这么气。”
“你还想听什么?我能给你再说上上百条,都不用吃药,我还能给你列出个上百的食膳方子,都是能应付孕妇不同的身体状况的。”
秋叶每说一句,苟熊飞的脸色就灰败一分,他知道,他彻底的输了,他小瞧了这个小丫头,轻敌才是他失败的最大原因。
“这次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县令对苟熊飞彻底没了好脸色,声音冷硬如铁。
“还有一局,我不信我都会输给你。”苟熊飞知道连输两局后,这场对赌就该结束了,但他不甘心,他不相信自己几十年的医术会在方方面面都输给秋叶。
“哼,垂死挣扎。”县令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现在已经不是怀疑苟熊飞的犯罪事实了,他已经确定了这玩意儿就不是啥好人。
“咳!”薛千峰觉得这个县令脾气有点儿大,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算是给他提个醒。
县令听见咳嗽声瞥了一眼,发现薛大人正瞪着自己,赶紧收敛好自己的不耐烦,又变回了那个威严的一方父母官。
“既然苟大夫强烈要求,那老夫就把准备好的第三题出了吧,也不算老夫白来一场。”
侯一权年纪大了,什么妖魔鬼怪的他都见识过,早就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的一些话生气了。
苟熊飞对他的质疑他听在耳朵里,但不会放在心上,同样的,他不喜欢这个苟熊飞,苟熊飞就是医术再好,也入不了自己的眼。
“我的题目很简单,一士兵在战场上被战马踩折腿骨,该如何处理?”
“我先说!”苟熊飞怕秋叶抢占了先机,侯一权话音刚落他就急忙抢题。
“秋小友觉得如何?”侯一权没有回应苟熊飞,而是先询问了秋叶的意见。
“他愿意先说就他先来吧,我无所谓。”秋叶耸耸肩,她都赢了两局了,胜负已定,她可不是个争强好胜的,她只不过是做好事,把该送进去的人送进去而已。
“如果是粉碎性骨折,我建议直接截肢,如果骨折不严重,我可以手法复位。”
苟熊飞把自己具体会如何做直接复述了出来,他说的时候呢还特意看着秋叶,就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秋叶什么反应?她没反应,只是在他说截肢的时候挑了下眉头。
粉碎性骨折确实严重,但也分粉碎的程度,有些粉碎性骨折截肢不至于,她完全可以手术治疗,当然了,她的治疗方法可能惊世骇俗了一些,但军医又有什么是没见过的呢。
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环境稳定,药物人手充足,那可是战场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战场,一切都要根据实际情况来随机应变。
“秋叶,你没什么想说的吗?”苟熊飞已经不知道自己一定要比第三场是为了向秋叶证明自己还是心有不甘,他忽然想到了秋叶昨天对他说的话。
“我真为你苟家的先祖委屈,几代人的心血被你当成了脱罪的筹码,你不配姓苟。”
“问善堂,何为问善?你怕是早就把祖宗的教导抛诸脑后了。”
他错了吗?他三岁就被父亲抱着识字读医书,父亲曾经在祖宗牌位面前夸奖过自己,说自己是苟家最有天赋的医者,只要好好努力,未来的苟家会被他带着走向辉煌。
所以错的不是他,不过是一群不知道未来的孩子,如果没有他的问善堂在,他们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他能让他们有点儿价值,他们该感到荣幸才对,为医术献身,是他给他们的荣耀。
再说了,人不是没死嘛,至于让秋叶这个外人为了那些不相干的孩子出头吗?秋叶就是在多管闲事。
秋叶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苟熊飞脑子里居然转了这么多的念头,她正在组织语言,如何回击这个没有医德的家伙。
可惜,侯一权没给她发挥的机会,“果然是没经历过战场的和平医,只会纸上谈兵,一点儿战场常识都没有。”
他见过最难的时候,一批一批的伤兵不断地被送进医帐,他们几个军医完全忙不过来,他们只能先治疗伤势相对轻一些的。
重伤的人往往还没等到治疗,就已经彻底没了声息,死人真的太常见了。
因为缺医少药,他们只能把药用在刀刃上,那些一看就没有把握的人,他们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这只是被送回来的,后来已经没有人手再往回送伤员了,他们就自己上去,能救一个是一个。
人手不足的时候,他们刚刚治疗完的那些伤员只能带着满身的绷带继续奔赴战场。
侯一权用衣袖抹了抹眼角,那段时光是他最黑暗的时候,而那个被战马压断腿的士兵是他的亲弟弟。
他在战场上亲眼见到了弟弟被敌人挑下马,对方的战马故意碾过弟弟的双腿,反复多次,毫不留情。
那是他第一次用救人的手杀人,只为了救下弟弟,否则等待弟弟的就是敌人锋利的剑尖。
可惜的是,他的手里一点儿药都没有了,全用光了,他颤抖着手想给弟弟接骨,但碎的太厉害了,他做不到,他永远记着那一天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