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姐,这酒不能喝太急,不然后劲会很大。”村长忽然说。
棠晚忙点头:“那我慢点喝。”
话落,棠晚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牛牛。
这会雨已经越下越大了,牛牛就站在廊檐下,雨都打了进来。
村长跟着棠晚的目光看了一眼,“盛小姐不用担心,等会让我老伴给他点吃的就会回去了。”
“离得远吗?”棠晚问。
“不远,就在后面,我们这边的孩子从小就是山上山下跑着长大的,不会有事。”
棠晚点头,没一会就见村长的老婆端了一晚饭菜出去给了牛牛。
小男孩很高兴,脸上都是笑容,小小的身子捧着比他脸还大的碗对着村长老婆鞠了一个躬,走的时候往棠晚这边看了一眼。
“他为什么不在这吃了再回去?”棠晚忍不住问,下这么大的雨,回去不仅凉了都该泡水了吧。
“他这是要端回去跟他的奶奶一起吃。”村长喝了一口酒,“孩子是个好孩子啊,只可惜命苦。”
棠晚闻言一阵沉默。
这之前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过的很好,穷苦的人很多。
可是知道是知道,亲眼看到后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
看牛牛刚才的样子,很明显像这样在村里讨饭吃不是第一次,这就是这个孩子的生活,吃饱穿暖都是靠的村里这些人的救济。
不然的话,只能饿死!
棠晚端过面前的酒杯又喝了一大口,没再说话,一旁正听张部长说话的霍白沉偏头看了她一眼。
饭桌上除了吃,免不了各种交谈。
基金会这次过来主要邀请的人就是霍白沉,除了感谢他的那八千万,其次就是让霍白沉亲自过来这边看看,如果觉得可以的话可以考虑投资。
棠晚后来都沉默的听着,说到自己的时候就应一声,其他时间都很沉默。
在棠晚再一次端起面前的酒杯时,一只手从一旁伸过来拦住了她的动作。
“已经喝很多了。”霍白沉低头凑在棠晚的耳边说,“不能再喝了。”
说话的时候热气喷洒在耳畔,加上喝了酒感觉有点热,棠晚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然后手就这么碰在了男人的唇上。
棠晚愣了愣,有点慢半拍的转头看着霍白沉,沉默了几秒之后把手收了回来。
下意识就想再端杯子,这一次霍白沉却是直接拿过她的杯子仰头帮她把她的酒给喝了。
棠晚有点不悦,扫了眼他自己的杯子,“你为什么要喝我的?你自己不是有吗?”
霍白沉看了眼时间忽然抬头对其他人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张部长点头:“对对,坐了一天的车,霍总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房间都已经打扫过了,在二楼。”村长站起身,“不过二楼只有两个房间,其他的房间在厨屋那边,条件有点简陋,这……”
说到最后,村长尴尬的看向了张部长。
“那……就委屈霍总跟盛小姐两人在楼上住一晚,其他人就在厨屋那边的房间挤一挤吧。”张部长说。
棠晚单手撑着下颚坐着没动,脸颊很红。
霍白沉站起身看着棠晚:“盛小姐喝醉了,我送她去楼上吧。”
村长拍了一下头,“哎呀,盛小姐怎么喝了这么多,这酒后劲很大的。”
小李听到这边的声音忙走了过来,“不用麻烦霍总了,我扶盛总监去楼上吧。”
霍白沉看着棠晚微闭着的眼睛,没说话,看着小李把棠晚扶上楼,跟在了后面。
村长在后面看着,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拍手,对张部长说:“哎呀,二楼的两间房挨的有点近,霍总跟盛小姐会不会不方便?”
村长口中的挨的有点近实在是含蓄了,何止是近,压根就是一间房,然后在中间砌了一道墙,可墙壁才两米不到,上面还留了一层空间。
好在在另一边开了一道门,没有共用一道门,不过却没有窗户,有窗户的在外面的房间里。
棠晚好久都没喝这么多酒了,因为喝着没什么酒味当成了果汁喝的有点多,被小李扶上来的时候的确是醉了,倒在床上就闭上了眼睛。
小李关门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上来的霍白沉,她喊了声,“霍总。”
想着又抖着胆子说了句,“霍总,我们盛总监喝的有点多,如果半夜有什么动静的话,可以麻烦霍总喊我一声吗?”
房间就一张床,小李是受杨永安嘱咐过来照顾棠晚的,可到底是下属,这会也不能跟棠晚挤在同一张床上。
霍白沉看了她一眼。
男人的目光淡淡的,小李却下意识的低下了头,正想要收回刚才的话时,就听到霍白沉开了口:“好。”
这是答应了?
小李惊讶的抬头,就见霍白沉已经进了隔壁的房间关上了门。
看来这个霍总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不近人情嘛,挺好说话的,要是霍氏集团能跟盛世集团合作的话就好了。
棠晚睡的迷迷糊糊,被手机的震动吵醒,她看也没看,直接摸着接通,“喂。”
“睡了?”是舒翼。
棠晚翻了个身,拧着眉好一会才茫然的问了句:“阿翼?”
“嗯。”八壹中文網
“……对不起啊,村长请吃饭,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舒翼听着她的声音,忽然问:“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棠晚抬起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我不在身边不是不让你喝酒吗?”舒翼关切的问:“有没有头痛?”
“没有,村长自己做的,很甜,我没有喝醉,头也不痛。”
“嗯,明天出发了跟我说,我去接你。”
“好。”棠晚想到了牛牛,忍不住分享,“阿翼,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很可怜的小孩子……”
棠晚把来到这里的事都跟电话那头的舒翼说了一遍,声音因为喝了酒变得很软,还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醉态,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很是清晰。
很低的声音像是在讲睡前故事,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催眠。
隔着一堵墙的另一边,霍白沉躺在床上,脸淹没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听着从隔壁传来的声音,他没有半分睡意,在烦闷的思绪中忍不住想到了以前……
“……我这几天可忙了,吴姐家里有点事请假了,我明天要加班就不能跟你视频了。”棠晚撒娇的问:“所以我今天可以跟你多说一点吗?”
男人的嗓音含着笑:“可以,让你看着我睡。”
“谁要看你啊。”棠晚拿着手机翻了个身,把脸贴近了一些,看着屏幕不满的说:“你角度不对,我都看不到你的脸。”
霍白沉正在开会,他这边的语音是关着的,带着耳机,手机靠着电脑放着。
听着棠晚的话,他敲了几下键盘发了条消息后抬手拿起了手机凑近自己的脸,“这样,嗯?”
“这样可以。”棠晚满意的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视频里男人的脸,“霍白沉,你是不是又熬夜了?我都看到你黑眼圈了。”
霍白沉看着棠晚的脸,“看错了。”
“才没有。”棠晚“哼”了一声,“我今天就看着你睡,我看你什么时候睡。”
霍白沉勾唇,嗓音低沉:“想我了?”
“一点也不想。”棠晚翻了个身把手机放在枕头上,“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收拾行李去姑姑家了。”
“那等我回去去接你,我给姑姑和姑父买了礼物。”
棠晚打了一个哈欠,“我有点困了。”
“嗯,睡觉,我看着你睡。”
“我想等你先睡。”
“回去再看。”
“不行,我要看着你睡……”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传来一阵浅浅的呼吸声,以及屏幕上棠晚被压着鼓起来的脸。
霍白沉捧着手机看了好一会,然后截了个图保存了下来……
“砰”的一声响,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紧随着传来一声小小的痛呼。
霍白沉第一时间从床上起身去了隔壁敲门,“晚晚?”
喊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声音,霍白沉皱眉拧了一下门,打开了。
房间的空间很小,床头柜上放着一盏老式的台灯,这会开着,微弱的光线下,棠晚抱着膝盖蹲在床边,目光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
而在她脚边的水泥地上村长特意给准备的一个陶瓷杯子摔的四分五裂。
霍白沉眉头一拧,快步过去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怎么回事?”霍白沉话落就看到了棠晚食指上流出来的血。
棠晚皱眉,小声的喊了一声:“痛……”
霍白沉拿出手机给冬深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冬深就提着一个简陋的医药箱走了上来,把床边的碎片收拾了后就下去了。
伤口挺长的,血流了很多,霍白沉给消毒的时候,棠晚一个劲的缩手。
“别动!”霍白沉呵斥了声。
棠晚抬头看向他,有点委屈,“干嘛这么凶?”
霍白沉动作倏然一顿。
棠晚明显还没有醒酒,眼神不是很清醒,脸也很红,话落的瞬间还打了一个“嗝”,身子不稳的往霍白沉这边歪了歪。
霍白沉忙抬手扶住了她,好半天忽然问了句:“知道我是谁吗?”
棠晚眨着眼看着他没说话,也不知听没听到。
因为喝了酒,女人的目光里没了清醒时看着他的陌生、抗拒、不高兴……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喝醉了的人会在下一秒扑到他的怀里撒娇的喊着不舒服要他抱着才能睡……
“晚晚,知道我是谁吗?”霍白沉哑着嗓音再次问。
“霍白沉。”棠晚这次回答的很快,还问了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上棠晚眼底的疑惑,霍白沉忽然抬手把人抱进了怀里,很紧很紧。
“你干什么?”棠晚愣了几秒后开始挣扎,“放开我,好痛……”
霍白沉闻言快速把人松开,棠晚手指上再次流出了血,霍白沉皱眉,深吸了口气,再次消了毒之后找出了一个创口贴贴在了伤口上。
棠晚有点不高兴的抽回自己的手:“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照顾醉鬼。”霍白沉说。
“醉鬼?”棠晚愣了愣,用受伤的手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吗?”
霍白沉沉默的看着她没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棠晚问。
农村的夜晚很是安静,除了各种虫鸣鸟叫,房间内就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霍白沉目光定定的看着棠晚,忽然问:“你很喜欢舒翼?”
“对呀。”棠晚想也没想的点头:“我可喜欢阿翼了。”
霍白沉五指攥紧:“为什么?”
“为什么?”棠晚疑惑的眨了眨眼,“因为我本来就喜欢阿翼啊。”
“本来?”霍白沉皱眉,沉默了几秒,又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阿翼来家里找爸爸。”棠晚说:“给爸爸送文件,我们就认识了。”
“认识多久了?”
“很久很久了。”棠晚似乎是想了下,随后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反正很多很多年。”
男人的眸光掩在暗处,看不清。
“那你记得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吗?”
棠晚皱眉,“盛棠晚啊,我的名字就是盛棠晚。”
“棠香彤,还记得她是谁吗?”
“棠香彤?”棠晚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可最后却还是茫然的摇了摇头,“不认识。”
“她是从小照顾你的姑姑。”霍白沉的声音很沉:“一点印象都没有?”
棠晚再次摇头:“我没有姑姑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这一次霍白沉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睡吧。”
霍白沉起身,扶着棠晚上了床,抬手要给盖上被子时,瞳孔猛然一缩。
小李走之前给棠晚脱了衣服,这会只穿了一件短袖,躺下的时候衣摆被卷起来,露出了平坦的小腹。
她的皮肤很白,肚子上没有丝毫的赘肉,腰线的弧度很是好看。
可此时在她的小腹上却有一道已经愈合的横向手术切口的疤痕,因为周围的皮肤很白,衬的疤痕的颜色很红。
男人五官绷的很紧,眸底是一片带着湿润的红。
“这道疤……”他抬手在棠晚小腹上的疤痕上很轻的碰了一下,嗓音有点颤抖的问:“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