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阁挂的古木画卷最为繁多,火舌缭绕之时,烟雾盘旋得仿佛要将整个崇明阁都吞没。阁中的神侍来来往往忙着灭火,秦三香见看守他们的人一个都没留,立马起身将西门宏春摇醒。“赶紧醒醒,咱们的机会来了。”
西门宏春身上的伤比秦三香严重许多,他咬了咬舌根,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我去看看这里的禁制。”
秦三香见他醒来,便上前去查看前方紧闭的石门。明神使为了防止两人逃走,不仅派了人看守,还在石门四周设下囚困的阵法,西门宏春对阵法一窍不通,倒是秦三香因为外出历练多,对阵法有所涉猎。“这囚困阵和神庙里面的噤声阵一样,虽然作用显著,但设计得十分粗糙,只是为了将我们困在此处而困,想要解开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西门宏春轻咳了两声,“怎么说?”
他估计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真要简单,秦三香怎么一直眉头紧皱?秦三香无奈地摊手:“让人从外面将门推开就能破了这阵法。”
偏偏这时候外面没人。而且就算是有人,以她和西门宏春如今的修为,也无法直接蛊惑对方帮忙开门,只能智取。秦三香苦笑一声,明明都已经看到了希望,却又觉得不可控制的绝望,就连一贯洒脱爽直的她,也忍不住情绪低落。“这可能是老天爷给我们开的玩笑吧。”
西门宏春冷酷的脸面无表情,只忽然闭了闭眼睛,闪过一抹挣扎,随后他睁眼道:“我来试试强行将门破开。”
西门家天生大力,而他又极品雷灵根加身,如果他用西门家的秘法强行恢复修为,想来一定可以将门破开。他见秦三香不赞同,沉声道:“这次机会难得,错过这一次,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时候中间要是被做了祭品,就真的晚了。”
他本不是话多的人,能和秦三香说这么多已经是极致。西门宏春走到秦三香身边,两指并拢掐诀念咒,正准备进行下一步,就听见秦三香制止的声音。“等等!西门宏春,你快看,这小叶子是不是有点熟悉?”
紧闭的石门缝隙里面,忽然钻出来一小片藤叶,那叶子似圆非圆,翠绿如潭,无比清透。似乎是听到了秦三香的话,那叶子还冲秦三香招了招叶片。“我眼睛是不是看花了?”
西门宏春有点蒙。这藤蔓,不是白盛意的契约灵植吗?秦三香一巴掌拍在西门宏春身上,也不管西门宏春痛得龇牙咧嘴,哈哈笑道:“花什么花!肯定是盛意来救咱们了。”
于是几炷香后,一男一女换上神侍的衣服,跟在一株藤蔓身后,鬼鬼祟祟离开了崇明阁。中域神庙其实非常大而广,又因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让神侍被噤声阵吞噬,所以神庙内的人员流动性十分大,就算是秦三香和西门宏春两个人穿着显目的黑衣走在金碧辉煌的神庙之中,还十分脸生,也无人起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秦三香问。不过很快,她就不需要人回答了。黎明到来,金黄色的光芒照耀在神殿之上,金光灿烂,圣洁无比。无数黑衣神侍从四大殿穿梭而出,神侍身前,则是一群群或神情麻木或惶恐不愿的女奴,有的女奴试图转身逃跑,可手和脚根本不听使唤,神侍嘴里念着的神谕不停,那股控制着她们一直往前的力量就不会停止。往日里威严肃穆的正殿如今被装点得更加华丽庄严,“轰隆”一声,正殿最前方的墙壁霍然一分为二,露出一片黑暗浓稠的空间。那黑暗看上去本有些不详,但是在四周辉煌耀目的金色光芒之下,倒是没有那么突出了。无人在意这点小问题。因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神主竟然出现在了祭祀大典上。“见过大神主!”
众人齐齐拜下。西门宏春和秦三香飞快对视一眼,也跟着拜下。大神主鲜少出现在人前,现在出现,也带着一张木质面具,但那面具之上却刻画了极为复杂的阵法,便是白盛意也无法透过面具看清其真容。“大神主,这是今年主祭的神女和圣子。”
明神使十分恭敬小心地给大神主介绍白盛意和寒碑二人,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两人都是出自东神庙,白神女更是出自安阳村。”
“安阳村?”
大神主目光落在白盛意身上。那目光看似极为温和慈爱,可却极具穿透力,仿佛想要将白盛意整个人都看透。白盛意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面上却是笑盈盈道:“正是。”
“不错。”
大神主温声笑着道:“安阳村不愧是木神昔日栖息之地,人丁兴旺,人杰辈出。”
他像是宽和的长辈,拍了拍白盛意的肩膀,勉励道:“小姑娘加油。”
他说完,明神使就上前催促白盛意和寒碑前去主持祭祀。“昨夜告诉你们的,都记住了吧?”
冬月祭的主祭仪式冗长又隆重,神女和圣子在其中的作用更是重大,不容丝毫差错。寒碑欲言又止。“有什么话赶紧问。”
明神使不耐烦地道。寒碑:“明神使,我们真的要用自己的灵气支撑整个祭祀吗?可我们修为都不到元婴……”“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明神使眉峰藏匿的阴沉终于显露出来,他扫过两人,“我警告你们,可不要在祭祀中间出岔子,要不然,不管是东神庙,还是你们的家人,都会是下一次冬月祭的祭品。”
寒碑心中狠狠一沉。等到明神使离开,他才小声对白盛意道:“往年冬月祭都会给七天时间给神女圣子准备,中域神庙还会辅助神女圣子提升修为……”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可白盛意却明白。“怪我。”
白盛意爽快地道:“到时候你做做样子就行,其余的交给我便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
寒碑急忙摆手,他虽然心思精明,但可不敢算计到这位身上,他上下嘴皮一张一合飞快解释。“白神女有所不知,明神使向来瞧不上东神庙,现在东神庙的风头却压下了南北神庙,这次祭祀只会不会那么轻松。”
两人说话间,就见正殿之中忽然升腾起袅袅青烟,一道亦真亦幻的缥缈仙音忽然响起。轻纱曼妙,忽有仙子从青烟之中腾飞而出,或抱琵琶或抚琴曲,或水袖轻扬袅娜起舞,紧接着万花盛开,草木繁盛,一粒种子从土里钻出,发芽、抽枝,眨眼间长成一棵小树,再长成一棵参天古木,迸发出盎然勃发的生命力。冬月祭,开始了!